持戟缓步前行,身前跪者如浪分涌,随着李诚的步伐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
而落后半步之处,夏侯霸全神贯注的留意着周围,防备着所有可能的暴起突袭。
韩文成想要转身奔逃,却惊恐的发现,那些自家的坞卒们,也不管身边的同伴刚刚被射死砍死多少,竟是齐刷刷的手持兵刃,将韩文成及他的少数亲信逼得动弹不得!
弃卒之心,最是实际。之前愿奉你为将主,不过是看上了韩家这个大招牌,能让自己更多份生存的保证;而如今李家坞的战力恐怖如斯,没有人愿意真的再去领教;相比之下,威逼三两个贪生怕死的老上司,倒是轻松又讨好的差事。
一切都只是为了活下去。
哪怕韩文成一路上对韩家坞卒也算照顾;哪怕身边横死者,可能就有自己的好友。
在死亡面前,忠诚太轻、仇恨也太轻。
这个可笑可怜的世道。
这个被胡人的铁骑践踏了一切礼义廉耻的世道!
李诚虽然不得不承认,这种所过之处,众生俯首的感觉,真的很棒;但当一个国度里的国民,都习惯于屈服强权,那么就算你是强权的主宰,又能在世界之林,算得了什么呢?
或如极北红色帝国,看似庞然大物,执世界赤红阵营之牛首,国内却困苦沸腾,道路以目。待其一朝分崩,则一蹶不振;
或如东亚撮尔北棒国,民族两分,亲痛仇快,却舍不得“三代之治”的国民集体自我催眠,宁愿沦落为世界的笑话,也要强腆着肚子,做着破败之处的土霸王。
又或如……那几近断了传承之本、断了文化之根的悲惨浩劫,却事到如今还以“困难中犹有发展”的诡辩言语为主,刻印于教化育人的课本之上!
李诚走到韩文成面前,却又毫无停顿的越过了韩文成的身侧。
韩文成身后的韩家坞卒,面面相觑着不知这李家的二公子为何如此,却也习惯性如同营内之人,纷纷让开路来,不敢阻拦这位杀伐果断的年轻人,这不急不缓的脚步。
而在李诚此刻的眼里,韩文成这种货色,早已不在他的眼中;这条路,也不仅仅是他收服北沟原的起步。
这条路,像是在引领着他离开这满地奴才的压抑之所,走向那未知却充满希望的地平线后。
也许,我改变不了这样的世道。
但当我行走在这样的世道,我就要不违本心的纵情唾骂嘲笑,绝不屈服于同流合污的浪潮!
当我与一众带着梦想的群英,一同行走于这个世道,那么……我就要反过来,践踏这样不该存在的世道,给天下人看!给自己这短暂的一生看!
猛然转身,心到眼到,眼到手到——
等到众人从那急促的破空声中回过神来,李诚手中的长戟,早已随着他的一掷,贯穿了韩文成的胸膛!
“今夜乱起,我李诚结寨自保,明火为号,只为最大限度的保下我北沟原一万男儿的性命。但是韩文成,守御无能,偏在此刻以一己之私而欲掀起内乱,死有余辜!”
在噼啪的火光下,李诚对着慢慢敢于靠近营寨的北沟原弃卒们高声冷言。
“然而今夜之后,你等尽为我李诚麾下,则令必行、禁必止。既然你们畏惧于强权,那就在我的强权之下,颤抖而又不准退缩的战斗下去!既然甘心一世为奴,那么与其生死被操弄于胡人之手,不若为我所用,至少到最后,我还会给你们一个可能,一个不必跪着、却能活着的可能!”
“文则,明日始,以我李家坞为班底,将北沟原所有坞卒重编。旦有不服、不从、不达要求者,就地斩之可也!”
“余者众人,便各回营寨,清点粮草器具物品后,搬至我李家营寨旁,先休憩半夜。”
“至于汝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