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沟原那群汉卒,抢起东西简直是不要命!若不是有着我等本队压制,只怕代郡和上谷郡两家,都要被他们抢个精光!”
攻下柳城的第一夜,安顿好军中事务,拔列通照例来慕容令帐中汇报后,忍不住抱怨道。
虽然在拔列通的真实心情来说,并无任何不愉。
就好像手下三个奴隶打架,打来打去,没什么技术含量无所谓,看着好玩也是不错嘛。
夺了柳城,慕容令自然也是心情大好,特别对于于禁这个向导,慕容令已经同样许诺了一个杂号将军的名头。
这一来,能让人知道,为他慕容令立功的,都必有重赏,算是千金买马骨;这二来么,驾驭汉人,分而治之向来是不二法门。分别给好处,用官位金钱分化,不让他们抱团,则自然会轻而易举的为鲜卑所用。
李诚的野心和能力,慕容令觉得自己已经摸得很清楚了;虽然并不觉得李诚将来会有可能变成怎样的威胁,但在分化汉人这一招上,各族胡人倒都是学了个十成十的精明,已然成为一种习惯。
所谓私奴家将,也不过是坞堡中的名头。一旦有了北燕正式的武将名号,还是同级,两人的主仆关系,自然是会破裂的吧?
带着这般的轻松,也带着点耍了小聪明后的自矜,慕容令微笑道:“为人将主,无非是以赏驱使、以罚立威。想来李家军能够更胜两郡坞卒,这李诚也定是一早便立下了任由劫掠自取的赏格。无妨的,多点凶性,将来也能替我们大燕多立点功劳,凭我鲜卑本族人才辈出,还怕治不住这些零散汉卒么?”
拔列通也是哈哈一笑:“少将军说的是,总之只要我们鲜卑骑士到了,那些北沟原的坞卒原本就算抢的再凶,也是立刻就跑得远远的!”
慕容令跟着呵呵了两声,还是保持住了主帅的矜持:“不过,你也要把握个度。我们大军来此解救,柳城民户贡献点本是应该,但也不要逼急了,多少留点。这柳城,日后还是我大燕的柳城。”
看了看拔列通似乎有些尴尬的表情,慕容令有些无奈的接着一叹。
“我也知道,区区一个柳城,又不能做绝,能拿到的好处有限,但这一万精锐,必须撒开去控制这整片地区,还要尽量截断粮道,最多明日再放纵一日,不能再长了。”
拔列通涨红着一张老脸,一副做了坏事被戳穿的模样,僵硬抱拳道:“少将军体恤,大家都是知道的,哪里还敢有什么别的想法。”
“你啊,从来就不懂得在父亲和我面前说谎,我还不知道?”
慕容令的语气里似是无奈,但嘴角的笑意却满是亲近。
“也罢,便和你说说吧。那北沟原的李家小儿,估摸着也是受不了柳城城小,已经请命向东劫掠。并且所得财物,一律上缴七成,分与我们本部军马。你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回来时,自有大把的好处。”
听了慕容令的话,拔列通的第一反应,竟不是不劳而获的欢喜,反倒讶异的反问:“这……少将军,虽说高句丽主力不在,可就这几千软弱汉卒,还想往东……不会半路就被剿了吧?”
“你这个憨货,是怕汉军被剿之后,没了好处吧?”
慕容令哭笑不得的指了指拔列通。
“不必担心,这李家的将主,不是没头脑的;还有那个向导,这么多天下来,虽然沉默寡言,但行军中的意识和反应,都是极为不错的,若他愿意做个私奴,我倒也很乐意……”
拔列通当即暴起:“少将军看上了,那是他的福气,哪有什么愿意不愿意!末将这就去把那个向导抓到少将军跟前!”
而慕容令却突然敛容不语,半晌,默默摇头。
“是我们慕容鲜卑,自己,失去了让别人即便为奴,也甚感荣光的强大实力……拔列通,你大概不懂,这一战,对于大燕而言,只是刚刚开始……僧肇大师著有《涅槃无名论》。那就看看,我们慕容鲜卑一族,能否如火凤燎原,涅槃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