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已经在那边说是瞧见里头有人影,给吓着了,才没有换衣裳的,此刻也便照此说来。
那商墨羽也只道是她看花了眼睛,莫离想着差不多也就得了,因此也只道:“想来真是我眼睛花了吧!”又道:“我去的时候,琼华郡主也在母亲屋子里呢!”一面打量着商墨羽的神色。
商墨羽却是哼了一声,“下次母亲在来唤你,你就说要照顾我,不去了,免得又生出什么事端来。”
如此感情好啊,有他的这句话,莫离以后就不怕了。
说着,青杏已经摆好了饭,打发小丫头来请,莫离见着流云她们在,只叫她们也下去吃饭。
过了晚饭,那十七便来窜门,莫离没打扰他们兄弟说话,便到院子里乘凉,到那小亭中,明月当空,月光倒影在小亭旁的湖水中,随着风吹水纹起,原本犹如玉盘般的月给撕扯称片片碎玉。
小丫头们抬来茶水与些时令水果,却见流云也跟过来,莫离见此,想着她不好好的伺候商墨羽,反而过来,定然是有什么事情要与自己说,便问道:“可是有事情?”
流云颔首,与她身边的柚子打了个眼色,那柚子反应过来,只拉着月萍与莫离道:“姑娘,我们去前面瞧瞧夜来香可是开了。”
月萍又岂不是个长眼的,看出流云是有话要与莫离禀报,因此便跟柚子下去,顺道将旁侧的几个小丫头也一起带了过去。
莫离瞧着没了人,方朝流云问道:“是不是查到毒是谁下的了?”
流云点头,“奶奶真是蕙质兰心,不过这件事情不是奴婢去查的,而是爷。”
莫离闻言,倒是有些诧异,“那你倒是与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面拾起颗樱桃,想来是已经快过季,这樱桃的味道很是甜。
只听流云说道:“药的确是玉萍下的,不过指使她的人竟然是大夫人。”
“大夫人?”这也叫人太意外了,她本来以为那向诗诗是最有嫌疑的,若不然就是长孙亦玉,却不想竟然是那个看起来还算是老实的万俟容。
流云又说道:“大夫人心里还因为她那同宗妹妹的事情耿耿于怀,因此便将一切的过错都算在奶奶您的身上,只是有了万俟姨娘的事情,她也不敢大意,所以才想到了找玉萍,我在玉萍床下找到的元宝跟簪子,正是她给玉萍的。”
这么说来,那万俟容确实是有害自己的动机,可那商琉烨到底是她的亲孙子,她难道为了给一个同宗的妹妹报仇,连着自己的孙子也要搭上么?何况那个同宗妹妹这不是还活着么?因此莫离觉得这样说不通,不禁满是疑惑:“可琉烨是她的亲孙子。”
“这个奶奶您却是不晓得了,大奶奶出生大秦名门世家,最是看重了门第的,可是辰灏少爷却偏巧喜欢上一个秀才的女儿,而且还在外头偷偷的娶了那秀才家的姑娘,等着大奶奶晓得的时候,已经那秀才家的姑娘已经怀上了琉烨公子。”流云说道,算着时间,那时候自己也还小,不过却听过一些风声。
流云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后来大奶奶不知怎的,竟然想通了,说只要那位夫人能生儿子,就认了她这媳妇,却不想琉烨公子生母却是个命薄的,竟然难产,她誓死要留琉烨公子,自己却没了性命。”
莫离闻言,心想这哪里有那样巧的事情,别是大奶奶早就打定了主意,只要孩子不要大人的吧!一面问道:“那后来呢?”
“辰灏少爷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为了那位夫人守了七天的灵,至于琉烨公子则叫大奶奶抱了回来,接着又去订了向家的这门亲事,辰灏少爷先前本是不愿意的,可后来不晓得怎么回事,竟然又同意了。”流云说道,甚是不解,似乎那时候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才去娶那向诗诗的。
“我瞧这大少夫人待琉烨倒是极好的。”莫离与那向诗诗接触过,觉得她不似其他的官家小姐一般,反而觉得她性格随意,也不随口就是谈论风雅,倒是及其好相处的。
“大少夫人对琉烨公子视如己出,这个是大家都瞧在眼里的。”说着,朝莫离靠近了几分,小声的说道:“先前大少夫人进门,三四年都没能传出喜讯,大奶奶看她的眼神都不大好了,又张罗着纳妾,这才晓得,原来竟然是大少夫人为了琉烨公子长子的身份,因此才刻意的不要孩子,这不,她自己也就才凝初小姐一个女儿。”
听到流云的这话,莫离心中想一个女人能做到这样的份上,定然是真的喜欢那个男人了,若不然怎么会这般掏空心思的为了他跟别的女人所生的儿子考虑呢!心里竟然有些敬佩这向诗诗,想不到她竟然有这样的魄力,这商辰灏也是一个有福气的,竟然遇到两个如此爱他的女人,只是他可是懂得珍惜?
想到这件事情与大奶奶有关,不过知道人不多,丫头们中毒的事情也没有闹开,所以莫离并不打算节外生枝,只是想着以后有机会,提醒那向诗诗一下就是了。
“玉萍奶奶如何处置?”流云见她不语,便小声的问道。
莫离叹了口气,“这件事情到底不能闹大,她的品级就先那样,不过明日开始,叫她搬到后面去,以后就负责打扫爷的旧书房,另外你在叫人在中间设一道门,锁上吧!”她这样做,大夫人应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吧,既没有赶走她,又不曾绛她的品级,至于大奶奶那里,不用自己通知,估摸着也会使人来打听玉萍的消息,到时候她知道了,只希望有所收敛。
玉萍的事情就这样尘埃落定了,次日流云便将她送到了后面去,莫离想着几日没去给老祖宗请安了,大夫人那里却是传来了信,只道大夫人病了,而且来说的丫头道是大夫人的病奇怪,昨儿莫离才刚走,就一直头晕,吃了药,扎了针也不见好,现在更是严重了。
莫离听得这话,心里不禁担心起来,这大夫人别又弄什么把戏吧!想来自己还是不要去的好,只回了那传话的丫头,要照顾商墨羽,抽不出声。此时此刻,方觉得有个病着的丈夫也不错,如此倒是多了个不去婆婆床榻前伺候的正大理由。
那传话的回去了,商墨羽也不晓得怎知道,不大多久就从东厢过来,“母亲打发人来作甚?”
“说是病着了。”莫理回道,一面朝他看去,“要不我去瞧瞧?”
“你又不是大夫,去瞧了能好啊?”商墨羽回了一句,修长的手指挑其她头上垂下来的流苏。
好个无情的人,莫离心中忍不住暗咐,既是你母亲你都不管,我还管个什么,何况她又那么处心积虑的害我。“既然是如此,那我去书房里描几张绣样。”
又说大夫人这里,昨儿跟那长孙楚儿商量好,所以她就立马装病,长孙楚儿则从她这里拿了莫离记得账,回去拿白色的绸子扎了个小人偶,又在上面照着账本上的笔迹写了大夫人的名字,便在心脏的位置跟着头顶都扎了针,次日一早便来长孙亦玉屋里看她,趁着没人的时候,将做好的人偶放到了床下。
那长孙亦玉本来也想瞧瞧的,就怕长孙楚儿太小,做得不妥当,可外面有丫头来禀报说万俟容过来了,因此便好作罢,催促长孙楚儿放进去些。
“母亲身体怎样了,可是吃过了药?”万俟容进来,看着躺在床上散着鬓的长孙亦玉,便以为很是严重,又听丫头们说昨儿就开始头疼的,因此便责备起锁玉等人来,“怎不早请大夫瞧,若是大夫人出了个什么事情,你们能担待得起么?”
昨日大夫人只叫头疼,可是却能吃能睡的,何况大夫也来瞧过,不过是开了些安神的方子罢了。药熬了,也伺候喝下了,可是这仍旧没好。大夫人却不许惊动旁人,直道今日才让她们去喊奶奶们过来。
长孙亦玉看了这万俟容一眼,想起上一次这万俟不会瞧眼神,一直待在屋子里,害得她都没能跟那莫离开上口,心中对她就很是不喜欢,此刻见她来的又这么早,心中忍不住的暗咐:这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反而来了。一面朝着锁玉问道:“十四奶奶来了么?”
朱玉应了声,便出去瞧。
万俟容则坐到床边来伺候,悉心的问道:“母亲现在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若不然在另外请个大夫来瞧吧?”
“本宫已经叫太医来瞧过了,说是没什么大碍,不过本宫这头却是疼得十分厉害。”那长孙亦玉说着,似乎疼痛的难以忍耐,扶着额头哎哟的叫了一声。
长孙楚儿也在一旁,满脸的着急,“这昨儿还好好的,怎就突然犯了头疼?”
“是啊!”那商凝也正瞧进来,满脸的忧心忡忡。万俟容见她来只给让开位置,商凝做下身来,握住她的手,却又觉得这手上的温度很是正常,如此不由得更加的诧异了。
出了里间,只将锁玉叫到跟前来,“奶奶这是什么时候犯的头疼?”
锁玉闻言,细思了一会儿,方回道:“约摸昨儿下午吧,十四奶奶跟着郡主在的时候,还好好的呢!”一面看了看里头床上躺着是长孙亦玉,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商凝见此,只催促起她来,“有什么话就说,这里又没有旁人。”
那锁玉才说道:“昨儿十四奶奶不小心打翻了茶盅,在大夫人屋里换衣裳,却给吓了得惊慌失措的跑了出去,大夫人当即就叫人查看了,可是找遍了也没瞧见半个人影,因此只当是十四奶奶眼花看错了。”
长孙亦玉跟着长孙楚儿的这计划因为有些急促,而且又是临时起意的,所以除了她们二人,就是长孙楚儿身边的桑儿了,因此这锁玉并不晓得,言词上便没有朝着她们俩所想的局势说发展。
“你的意思是?”商凝听到她的这话,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奴婢也只是好奇,大夫人素来不喜欢旁人在她屋子里多待的,可是昨儿却非让十四奶奶就里面换衣裳,奴婢本来就觉得不大对劲,后来十四奶奶一个人在里面又给吓着。”锁玉才说到此处,那商凝便将她的话打断,“你说就十四奶奶一个人在里面?”
锁玉颔首点头,“正是,十四奶奶的身材跟奴婢大致相似,所以是奴婢去拿来的衣裳,本来要伺候奶奶换的,可是琼华郡主要吃糕,奴婢只得去做了。”
她的话在清楚不过了,母亲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让莫离一个人呆在她的屋子里,可是商凝却又想不出这是为何?尤其是想到锁玉说的话,莫离在里头看着人影,给吓得跑了出来,后来母亲也叫人检查过了,并无旁人,而在进去便开始头疼,难道这集中真的有······
商凝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莫非闹了脏东西?只是觉得又不大可能,祭祖的时候不是才请了紫霞观的师父们来么。
锁玉见她不语,便行礼退下去,“奴婢先去大夫人熬药了。”
商凝却将她唤住,小声叮嘱着:“若是旁人问,你便别在说,可是晓得?”那锁玉点了头,商凝又问道:“这事儿知道的人还有谁?”
只听锁玉回道:“就十四奶奶,还有郡主跟着朱玉,大夫人自己。”
闻言,商凝心中只庆幸,幸亏晓得的人并不多,“嗯。你下去吧!”
锁玉去亲自熬药了,商凝才满腹忧心的进到里间,正听着她母亲哎哟哎哟的喊着头疼,更加的怀疑,这屋子里有脏东西。
万俟容在床头给揉着,一面小心翼翼的问道:“母亲,可是好了些?”
那长孙亦玉本就不疼,不过是为了更加的逼真,时不时的喊喊罢了。这万俟容的手艺也实在是好,按着还是很舒服的,便道:“你按着是舒服了些,不过还是疼得很。”
一面朝着屏风外面瞟去,却还不见莫离来,心里不由得又烦了起来。
长孙楚儿也很是着急,更是走到了寝房门口,候着了莫离,却见朱玉竟然是一个人来的,只赶紧上前问道:“十四奶奶呢?”
却听朱玉回道:“打发过去的小丫头来回了,十四爷的身子不好,十四奶奶要照顾着,怕是来不了。”
听到这话,长孙亦玉不由得有些忍不住的跌了跌秀气的小脚,折身往屋里去。朱玉见此,也不晓得这十四奶奶没来,她生个什么气?心中只道果然是皇亲贵胄,这性格到底不如普通人家的小姐们容易揣测,变化万千的,一面跟了进去,回了大夫人。
长孙亦玉听到朱玉的回复,心中更是恼,不过已经是万事俱备了,她来不来也无所谓了,反正证据已经足够了。因此便朝长孙楚儿使着眼神。
长孙楚儿见此,一脸的着急,似乎已经急得快要哭了,“这昨儿还是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
她这么一说,那商凝心中更是害怕起来,也满是担忧的跟着附和着,“是啊,昨儿不是好好的么?”又瞧着她母亲的头似乎比先前疼的更厉害了,着急得只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
“禀大夫人,二夫人跟着三夫人来瞧您了。”外头有小丫头的声音响起来。
那长孙亦玉一听,心中正是欢喜,想着来的人越多越好,看到时候莫离还怎么解释,一面朝着商凝扬手:“请你二婶三婶进来。”
商凝闻言,便应声迎出去。
且说那二夫人跟着三夫人,上一次本来听说她病了就想来瞧的,却是听说她是为了银子的事情急得病的,因此便不好来,免得这大夫人想多了。因此今日听到她闹头疼,正巧二人在逛园子遇上,便结伴一同过来,说来也实在是巧。
“大嫂怎样了?”二夫人一身暗绿色的齐胸瑞錦儒裙,紧窄的小袖口显得十分干净利落,头上唯独绾了一个坠马鬓,别了两只淡雅的头花,配着一支珍珠碧玉步摇,看起来虽然不够贵气,却显得十分的优雅,整体更是觉得年轻了不少,与那一身鲜艳丝绸罗裙的三夫人更是成了鲜明对比,身上原本就十分脱俗的气质更加让三夫人给衬托了出来。
那长孙亦玉,从进到这个家门,她就一直在跟二夫人争,出生或许她是胜了一筹的,可是这容貌,当时苏临湘却是属于京城第一名媛,但凡二人一起的时候,大家除了与她这个公主请安之外,目光便都在苏临湘的身上。
这般,但凡是个正常女人也都会生出嫉妒心来的,何况是长孙亦玉这样骄傲的人,怎么能接受得了。此刻又瞧着苏临湘身上的年轻光彩,更是不舒心。
凭何?都是同样的年纪,为何她看起来却比旁人年轻?
见她半天不回话,那万俟容跟商凝不禁都担心起来,连忙唤道:“母亲?母亲?”
苏临湘跟着沈雨芙也不由得相视一眼,以为她真的病得那般严重。
听到声音,长孙亦玉这才猛然反应过来,一面哎哟的喊了一声,便示意万俟容,“去招呼你婶子们吧!”
万俟容应了声,这才收了手,请那苏临湘跟着沈雨芙就在屋子里坐下来,朱玉抬了茶水上来亲自与她们二人盛了茶水奉上。
“十四媳妇呢?”苏临湘因没见莫离,便询问起来。
“说是十四弟的身子不好,要在旁边伺候着。”万俟容回道,瞧了床上的长孙亦玉,叹了一口气。
三夫人瞧长孙亦玉散着鬓,又躺在床上,看去到底是有些不精神,询问了万俟容几句,便也跟着叹气道:“说来咱们都是见了玄孙的,身子不好那是自然,这有个小病小灾的更是正常不过了,也不是谁都如老祖宗那般有福气的。”
长孙楚儿见此,便趁机接着先前的话题道:“说的及是,可是皇姑昨日还好端端的,下午却突然闹了头疼,我怎觉到底是有些悬了。”
“想是前几日那病没好断根,昨儿吹了凉风才引起的头疼吧!”万俟容却在一旁接道。
商凝听长孙楚儿的话,正是自己心中的怀疑,而且见有人跟自己的怀疑一样,便忍不住开口道:“我也是这般认为。”一面将自己从锁玉那里听来的话与三夫人二夫人说了。
两位夫人都是见多识广的,因此听来也觉得不是没有可能,尤其是那二夫人,每日都在诵经,对那原始道尊最是虔诚的,因此鬼神怪一类的,她也最是相信。所以此刻便也正色着,“若真是如此,还是赶紧请师父来做法的好。”
长孙楚儿见大家都相信是长孙亦玉的头疼是因为鬼神,心里不禁很是高兴,不想却听商凝说道:“指不定就是十四弟妹在屋子里瞧见的那个影子作祟,母亲这才头疼的。”
长孙亦玉也听见女儿的话,不又的有些担心,就怕她把话题带偏了,只频频向长孙楚儿大眼神。长孙楚儿也有些担心,因此便道:“兴许是昨日婆子们没仔细寻,若不然我们在瞧瞧。”
现在大家都确信是吓到莫离的那影子作祟,指不定真的留下个蛛丝马迹的在里面,因此大家一时间都防备起来,身旁脏东西沾到自己的身上。
而二夫人更是已经吩咐丫头去拿来净坛水,一面洒在屋子里。
长孙楚儿见此,只朝商凝道:“三姐姐,咱们仔细寻寻。”说着,瞧了床上的长孙亦玉一眼,“皇姑这身体,大夫来瞧也没能瞧出过什么,也许真的·······”
后面的话自然不必多说,大家心知肚明,那商凝点点头,因怕丫头们不仔细,碰坏了长孙亦玉的东西,便都没让她们动手。
而苏临湘跟着沈雨芙也没有闲着,那苏临湘亲自洒着净坛水,口里念着经文,沈雨芙到底是有些怕自己被她们口里的脏东西沾上,只跟在她的身边查看。
那万俟容却是站在屋子里,有些冷眼旁观的意思,心道这年轻的跟着起哄也就罢了,可是两位婶子都是见多识广的,难不成还真的相信了真是鬼怪作祟么?要她看,怕是人作祟才是,只是不晓得人到底是何人罢了。
商凝是长孙亦玉的亲闺女,她劳心的找,这是说得过去的,可是那长孙楚儿却不过是一个侄女罢了,却也是十二分的尽心尽力,先是叫丫头们扶着凳子寻了柜子上面,这又钻到床脚去,倒也实在是叫人另眼先看。
突然,那半个身子还在床脚的长孙楚儿突然大喊起来,“找到了。”
众人闻言,都目光都齐齐朝着她瞧去,商凝跟着万俟容赶紧过去将她扶起来,只见长孙楚儿手里拿着一个白绸缎所制的人偶,头上跟着腹上都插着针。
三夫人惊的叫了一声:“竟是有人做了手脚!”
床上躺着的大夫人闻言,只赶紧问道:“什么东西,与我瞧瞧。”
长孙楚儿拿着那人偶拿过去与她看,有些受惊的看着她,好像真的给这东西吓着了,“皇姑,这上面还有您的名字跟生辰八字·······”
有人要在害她!
商凝气得,只喊着要老祖宗来做主,将这做手脚还她母亲的人找出来。
二夫人三夫人也不知道心里如何想的,表情并不是很惊讶,似乎这样的事情她们见的多了似的,听到商凝说要找老祖宗做主,却也没有一个拦着的。
长孙楚儿却是已经先将银针拔了下来,扔到一旁,三夫人见此,只朝她道:“郡主,那可都是证据,可别就这么丢了。”一面拾起来,看来一眼,眼中竟然带着几丝笑意,递给了长孙楚儿。
长孙楚儿闻言,反倒谢她提醒。
大夫人也叫丫头们扶着坐起来,背靠着在床栏上,后面垫着一个软软的靠枕。
“这究竟是谁这般歹心,竟然如此害母亲。”商凝坐在她的身边,一面问她现在怎样了,一面满脸愤怒的说道。
一旁的长孙楚儿却是开了口,“皇姑昨儿下午才头疼的,这屋里除了我就是十四嫂子来过,再就是这些丫头了。”她言下之意,已经将凶手锁定在了她们这些人之中。
而她当然不可能,因为她一直跟着长孙亦玉这个受害人,有长孙亦玉给她做主呢!可是莫离不一样,不管怎么说,莫离一个人在这屋里待过的。
二夫人闻言,只笑道:“照郡主这么说的话,那就把昨儿在屋子里待过的丫头都请过来。”说到此,朝着三夫人玄妙一笑,“十四媳妇也得过来。”
三夫人含笑点头,“正是,既然她来过,又一个人在屋子里待过,更是应该来了。”
长孙楚儿听见两位夫人的话,满心的欢喜,甚至有些迫不急的就去吩咐丫头们赶紧把莫离唤来。不过到底还是压住了心中的兴奋,小心的拿着那所谓的证物。
商凝陪着床上坐着的长孙亦玉,因此那万俟容便去差使小丫头到长生阁请莫离过来。
老祖宗二夫人已经打发人请去了,莫离又有人去喊了,就等着一会儿看莫离被休。
二夫人品着茶,瞟了一眼长孙楚儿当宝贝一般拿在手里的人偶,有些惊喜道:“上面不是有字迹么,家里识字的丫头虽然多,不过能写出那手好字的却是没几个人,如此以字寻那歹心的人,怕也不难。”
闻言,长孙楚儿心里更是欢喜,一会儿那等人来了,直接叫大家写字就好了,旁的都不用说,就是看这字,莫离就等着哭吧!嘴上忍不住的赞二夫人到底是心思慎密。
在说莫离,一口气描了十几张绣样,正准备开始找线,大房那边却来人了。
商墨羽有些不耐烦的抬起头来,瞧着来禀报的月酌,“不是说了奶奶要照顾我么?”
“小的说了。”月酌有些委屈,“可是来禀报的姐姐说,在大夫人的屋子里发现了人偶,上面插满了针,又写着大夫人的名字,所以昨天去过大夫人那里的人,这会儿都过去,而且听说二夫人三夫人都在,还打发人去请了老祖宗。”
月酌这话是一口气说完的,可是莫离却有些消化不过来。脑子里想着昨儿长孙亦玉非得让自己在她的寝房里换衣裳,然后头疼,现在又找到什么人偶,怎么感觉着好像一切都是谁设计好的,而在这一个桥段里,所饰演的竟然是反派。
不由得朝那脸色变得不大好看的商墨羽,“爷!”
“怎了?”商墨羽的心里又何尝没有数呢,他昨天还好奇为什么母亲让莫离在她的房间换衣裳呢!现在想来,一点都不意外,就算莫离没有自己打翻茶盅湿了裙子,也许她还会想别的法子让莫离一个人待在她的屋子里,只是什么时候,她的手段变得这么拙劣不堪起来,还是她老了?
只听莫离淡淡的问道:“如果一切的证据都指着我是那个做人偶的人,你信么?”
商墨羽走到她的身边,握起她的手,好看修长的眉微微扬起,“你哪里有那么笨,用这样的法子害人。”
“有你这话,就好!”莫离原本的担心顿时一扫而空,心里反而觉得甜丝丝的。反手主动握住他的大掌,“那咱们走吧!”如果她们真的打算冤枉自己,那商墨羽将是自己的护身符。
商墨羽向她颔首,方向外面的月酌吩咐道:“去备小撵。”今日他的身体不好,莫离是留下来照顾他的,所以此刻要过去,自然得坐着小撵过去。
月酌应了声,哧溜溜的便跑了。
约摸半住香的功夫,那月酌便来了,直接命轿夫把小撵抬到书房门口,莫离这才扶着身子颤颤的商墨羽上了小撵,自己也跟着上了后面的小撵上,一同往青松园去。
此刻的青松园,那是一个热闹,连老祖宗都来了。因那人偶上的针叫长孙楚儿拔了下来,所以长孙亦玉的头疼便也好了许多,这会儿已经叫丫头们伺候着起来,又梳洗好,穿戴整齐了,商凝跟着锁玉朱玉便扶着她往青松园的大厅里去。
老祖宗问了她一句关忧的话,便让她坐下来,与她坐在左面那一排椅子上的,还有苏临湘沈雨芙。而对面则是小辈们,还有那拿着证据的长孙楚儿。
“十四媳妇怎还不来,若不然打发个人去瞧瞧?”沈雨芙朝着厅外看了一眼,没见着莫离的影子,便开口提议道。
二夫人却摆摆手,“丫头不是说了十四身体不好么,出了这样的事情,十四定然是要与她一同来,如此慢些也是正常的。”
果然,没大多久,就有丫头来禀报,十四爷陪着十四奶奶一起来了。
那沈雨芙看了一眼此刻已经容光焕发的长孙亦玉,回头笑着朝二夫人打趣,“你从前说我们老五是个痴情的种,不过依照我看,还不如十四的半分呢!这不才叫打发人去叫她媳妇,不过是来问问话罢了,他却还托着那身体跟着来了,这样哪里是我们老五比得了的。”
这话虽然是对二夫人说的,可是却像是一根刺般扎进了大夫人的心窝里头。以前便不提,就说这一阵子,她前前后后的病了那么多天,这商墨羽却是连人都没打发来问候她半句,如今却是跟着莫离一起来,怎叫她如此不伤心呢?因此那脸色在三夫人的话后,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商凝也觉得这弟弟有些不像话,只是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也容不得她在长辈们的面前说个什么,只好在一旁叹气。
心里同样不好受的还有这长孙楚儿,到商家以后,她正经见到商墨羽的次数屈指可数,同样都是未婚妻,不过是没有过门而已,可是那莫离如何跟自己比,且不说彼此的出生,就说自己这婚约,还是圣上下旨的,可是她却被拒之于门外,现在不上不下的,在商家她是个没过门的媳妇,在端王府却是嫁出去的女儿。而莫离呢,不止是日日夜夜的能陪在商墨羽的身边,逢人见着还称她为一声十四奶奶。
这也就罢了,她最不能接受的是,表哥那样的人,竟然将心思放到了她的身上,她不懂,她不解,凭什么?她凭什么?她什么比得上自己?
二夫笑笑:“你这是哪里的话,十四本来就是个情长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才说了没多大一会儿,就见这莫离扶着商墨羽朝厅里走来,二夫人见此站起身便迎了出去,伸手要去扶商墨羽。
“二婶您这是做什么,快进去吧!”商墨羽笑着拒绝道,一面示意月酌上去扶着二夫人。
几人在门口拉拉扯扯的,弄得好似那二夫人才是十四爷的亲生母亲似的,如此长孙亦玉的脸色就更加的难看了,而老祖宗那里,却是当作没有瞧见似的,直到商墨羽进来了,朝招呼着他们夫妻坐下来。
商墨羽这才坐下身,便朝着老祖宗看去,“孙儿听丫头们说,母亲的病是因有人背后作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祖宗这还没张嘴,长孙楚儿便迫不急的抢在老祖宗面前开口道:“还不是昨儿十四嫂子也来过皇姑的屋子么,而且又一个人单独在屋子里待过,因此才请她过来的。”
有老祖宗在的地方,还没有几个人敢在她面前抢话的,而这长孙楚儿却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个。厅里的人见此,都不由得朝她瞧去,连着长孙亦玉跟着商凝都有些不悦。
大家的眼神集中在她的身上,长孙楚儿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歉意的朝老祖宗看去,口气颇有些着急的解释着,“我只是怕十四表哥误会,所以与他解释。”
老祖宗看都没看她一眼,更别说是搭理她的话了,只是朝着万俟容道:“墨书媳妇,去把昨日但凡进过来你婆婆的人丫头也一并喊上来。”
那万俟容闻言,便下去吩咐丫头把那些人带过来,除了常常伺候在长孙亦玉身边的朱玉跟着锁玉之外,前后还有三个婆子四个小丫头,四个媳妇进过长孙亦玉的屋子里。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一步,也不用主子们多言,大家心里都有数,各自上来辩解。
一干丫头婆子解释完了,便到了长孙楚儿,却见她满脸信心十足的笑意,“昨儿我虽然也在皇姑的屋子里,不过却是一直陪着皇姑的。”言下之意,她有长孙亦玉这个证人。
那长孙亦玉也颔首点头,“不错,楚儿昨日确实一直陪着我,也就在桌前吃茶说些闲话,我那床她都不曾靠近半分。”长孙亦玉还特意的强调着,长孙楚儿没靠近过床。
老祖宗应了声,又朝莫离看去,莫离也不着急,一脸的从容自若,“昨儿母亲打发人来唤我,她正与郡主在屋子里吃茶,便也将我叫到屋子里去,只是我这人手笨,打翻了茶盅湿了裙子,本是要回去换的,可是母亲却是留我在她屋子里换,让锁玉拿来一套衣裳,不过她们才出去,我就瞧见屋子里有个影子,给吓了一跳,当时也没多想,就出屋子。”说着,又看了看朱玉,“后来是朱玉送我回的长生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