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婕影把知道的全盘托出,依旧没有逃过被剜掉双目,对她的容忍,君墨幽已经达到了极限,杀不得,那就虐吧!
小李子公公将功折罪,很有眼见的把商婕影扔到了浣雪宫,看到廋成皮包骨的商浣,啧啧摇头,一步都不敢停留的离开。
“公主,二公主被剜去双目,安置在小偏殿中。”商浣贴身婢女桃红细声禀告,前几日她因着小李子公公的命令,强行抓住商浣,被商浣打倒在地,她如今无事也没有责怪自己,悄然松了口气。
在宫中摸爬滚打了十余年,商浣也能明白墙倒众人推的道理。
白骨铺路的宫中,怎会有推心置腹的人?连血缘亲人都不可靠,更遑论是踩踏她上位的宫婢,瞧见跟着她没有出路,不死命的踩上两脚,怎能甘心?
竟然已经看出了她们的心思,何不留着,心中有数,也好过换成新面孔,重新去适应、了解。
“扶我起身。”商浣沉浸在丧子之痛,精神不振,人也越发的苍白,如花的年岁瞬间憔悴的如同三十多岁的妇人。
平静如古井无波的眸子,凛然深处隐藏着一丝伤痛,更多的是仇恨。
从小到大,她的好二姐便是父皇手心肉,疼宠有加,因着她的性子和不出众的样貌,时常被父皇忽略,尊贵的公主成了二姐的出气筒,凡有不顺,便打骂她,拿她出气。
未曾想到,国破家亡后,为了出头谋求富贵,更是将她狠狠的算计一番,借她之手替那贱人扫路,如何能不恨?可她更恨自己,三番两次被算计却没有长记性,以至于失去腹中骨肉。
“公主,您要去见二公主?”桃花看着纤瘦得大风一刮便会吹走的商浣,灵动的大眼有着算计。
商浣面无表情的颔首。
望着铜镜中面容苍白带着蜡黄,嘴角的讽刺更为浓郁,这一遭让她明白,身在后宫没有强权势力,压根不可能安然无恙的生下孩子,正因如此,君墨幽才会爽快的签下不合理的条款?
“奴婢听在御书房当值的姐妹说二公主是太后的眼线,原本是打算贿赂小李子公公,忽而发生了争执,二公主贸然的闯了进去,却没想到这次皇上下了狠心,要将二公主剜去双目,二公主吓傻了,为了保住眼珠子,翻倒出太后,说一切都是太后指使的,连您这…也是。”桃红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附耳说道:“公主,您日后要小心着太后才是。”
商浣自然知道太后安翎是怎样的为人,只是没料到她与商婕影两个人合谋。
“为何太后要害我?”商浣蹙紧了眉头,她与太后没有利益冲突,若是太后要害她,早就动手了,何必拖延到今日?
“以往太后对皇上可是恨之入骨,想要独揽大权,已经闹得撕破脸面。公主,您说太后娘娘为何突然转了性子,安安份份的呆在凝和宫?”桃红见商浣摇头,眸子闪烁着精光道:“太后见皇上心系长乐公主,自长乐公主亡后,便无心他人,算准了皇上这辈子没有子嗣,而太后娘娘夺权,无非就是为了身边小的,认定了皇位会给小王爷继承,未免触怒了皇上,便安份了起来。对你肚子里的孩子,太后心里也有根刺,想着您肚子里的孩子暂时没有威胁,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让您小产,这会儿却不一样了,皇上出宫带回了一个孩子,极有可能会取代小王爷,便一箭双雕。”
商浣隐隐有些明白,但也不是太明白,迷惘的看着桃红。
桃红急的跳脚,她说得这么直白,怎么还听不懂呢?
“您肚子里的孩子不一定就是小皇子,而只要您有事,皇上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太后,对太后来说得不偿失,估摸着心里打算等您生下孩子再做定夺,可是那个孩子成了变数,太后让二公主唆使您去对付那孩子,宫中布满了皇上的眼线,自然会清楚您所做的一切,拿您问罪。”
好一个一箭双雕!
商浣紧紧的掐着掌心,原来她是这些年太过安逸,才会让脑袋生了锈不灵光,以至于忘记了这是吃人不吐骨的皇宫。
“啪——”商浣手掌猛然拍在案几,怒斥道:“贱婢,太后和皇上的心思岂是你能随便揣摩?”
桃红吓的脸一白,跪在地上求饶道:“公主,奴婢说的属实,奴婢之前是有二心,可公主大度,没有责罚桃红,桃红即使是铁石心肠,也知道感恩。”
商浣置若罔闻,对桃红的话不信。
“奴婢知道公主不信,奴婢是丞相的人,安排进来就是为了帮助公主,可是奴婢心里有怨,才会没尽心的帮助公主,经过上次的事情,桃红心中有愧,胆量气度自是不如公主。”桃红眼神黯淡,对慕橙是一腔情意。
商浣莞尔,心里霎时想通了,莫怪桃红知晓那么多,原来是慕橙的人,亏得他还没有忘记她。
“丞相有何交代?”商浣对桃红释然了,但是没有多少真心。
“丞相让公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商浣一怔,是对付小王爷,还是让商婕影和太后狗咬狗?
“桃红,你去划花了商婕影的脸,嫁祸给太后。”思索良久,商浣淡淡的吩咐。
桃红勾唇一笑,满意的离开。
——
长乐宫,君墨幽把帝王寝殿,改名成长乐宫,与南宫娣一道搬了进来。
当初住在御书房是觉得偌大的寝宫太清冷孤寂,便干脆宿在了御书房,处理政务倒也方便,如今,经过商婕影一茬,明白办公的地方还是有很多不便。
若是他和浅浅温存,忽而有大臣求见,无意窥去了浅浅的美好,他找谁去泄怒?
“谁来的书信?”君墨幽坐直身子抱着南宫娣,下巴抵在她的肩头,一目十行的阅览纸条。
南宫娣有些不自在,纸条上是慕橙写来的,全都是如何算计商浣和太后。
虽然太后与君墨幽不对付,但终归是他的亲娘,当着人家的面算计人亲娘,到底有些不好意思。
君墨幽看出她的尴尬,打趣道:“你如今皮薄了?”
“去你的。”南宫娣唬着脸,拍开君墨幽作怪的手,把纸条塞进他的手中,耍着无赖道:“我就算计你娘来着,你想怎么着?”
君墨幽顺势压倒南宫娣,暧昧的说道:“肉偿?”
“……”南宫娣没好气的用手指戳着君墨幽的额头:“正经点,脑子里不知道想别的。”
“有啊,我在想咱们再生一个孩子。”君墨幽深邃的眸子燃着簇簇火苗,似要将身下的人儿燃烧,溶进骨子里。
南宫娣很想说不认识这货,把衣冠禽兽诠释太彻底。
“说点别的,比如太后找万蛊之王有何用处?再比如怎么解决了乔芯。”她可没忘了乔芯功力大涨。
“太后等不及了,她要控制我。”君墨幽深幽的眸子里布满了讽刺,垂目望向怀中的人儿,低低的埋在她脖颈中,喃喃的说道:“做得很好。”
南宫娣心思一转,夸她对付太后?
“所以呢?”南宫娣灿烂的一笑,她这些日子闲着,顺道参观了国库,里面真真是金光逼人,差点亮瞎了她的眼珠子,若是…他把国库的钥匙交给她,怪不好意思的。
君墨幽岂会不知她肚子里的弯弯绕绕,故作不知的说道:“打算补偿你。”说罢,双手不安份的钻进她的衣裳内。
“君、墨、幽!”南宫娣恼羞成怒,咬牙切齿的地吼道:“从老娘身上滚下去。”
君墨幽置之不理,继续手中的动作。
“哎哟~”南宫娣眼里精光一闪,双手摸着双腿,痛苦的呻吟。
君墨幽手一顿,飞快的爬下来,担忧的看着南宫娣的双腿,自责的说道:“怎么了?很痛么?”
南宫娣含泪点头。
“先吃下去,我去找太医。”君墨幽慌了神,从怀里掏出瓷瓶,到处一粒药丸塞进南宫娣的嘴里,南宫娣想拒绝已经来不及,药丸到嘴里便融化了,一股清凉的感觉袭向全身,随后,便是置身火域,烧的她皮肤好似都要干裂,骨头痛得都要碎掉。
片刻时间,便是大汗淋漓,浑身都湿透了,苍白的脸上浮上不正常的红。
“君墨幽,你魂淡。”南宫娣有气无力的咒骂,这种感觉当初在闽城她就承受过一次,没料到这禽兽见她不从,便下药!
见她如此模样,君墨幽也意识到南宫娣不对劲,伸手切脉,脸色大变,摸着鼻子说道:“老天爷都要你遂了我的意。”
南宫娣欲哭无泪,这几日被他按在床上煎红烧鱼一般,翻来翻去,整个人都要被拆了,今日她中了药,还有没有明天啊?
君墨幽很快的付诸行动,在南宫娣无意识的撩拨下,直接提枪入巷,殿内一片春意旖旎。
实践出真知,南宫娣确实没有见到明天,直到三天后才醒过来。
腰酸背痛!
这是南宫娣醒过来的第一感觉。
睁开迷蒙的双眼,南宫娣有一瞬的恍然,误以为还是在北原…咝…倒吸口凉气,南宫娣感觉双腿火烧火燎,不是往日如万根钢针扎刺一般的痛。
眼底有着害怕不安,难道是那日吃了药,留下了后遗症?
“君墨幽,君墨幽!”南宫娣慌乱无措的高声喊道,惊恐不安涌向心头,使她无法平静下来。
太痛苦了!
过去在死亡边缘的挣扎,让她对死亡有了深深的恐惧,她不要离开君墨幽,他们错失了三年,好不容易相聚,难道要因为被抑制的毒素扩散,再次生死别离么?
君墨幽闻声进来,便看到蜷缩成一团的南宫娣,脸色变青,唇色泛白,豆大滴的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没入枕畔,一片湿濡。
“浅浅…”君墨幽脸色大变,深邃赤色眸子有着深深的惶恐,怕她再一次的离他而去。
紧紧的抱着南宫娣,伸手切脉,毒素已经开始向全身扩散而去,慢慢的朝心肺而去。
打横抱着南宫娣,快步朝宫外城郊而去。“浅浅,别怕,没人能再次从我手中把你被夺走。”幸而北辕尘捕风捉影,来了北苍,否则,他也会乱了分寸。
不起眼的别院内,景致与外观迥然不同,饶是美若仙境,君墨幽也无暇欣赏。
不顾侍从的阻拦,君墨幽一路无阻的闯到书房,‘嘭’一声,一脚踹开门扉,轻柔的把南宫娣放在狐皮铺垫的软塌上,扭头冲着愣神的人喊道:“北辕尘,快救救浅浅。”
原本看到君墨幽横冲直撞的进来,有些怔忡,见到他怀里的女人,更是不能理解,可看清楚那模样后,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被君墨幽一吼,乱了分寸。
急忙起身,三步并一步走来,神色复杂的切脉,眉头紧蹙,随即缓缓的舒展开来。“情况不太严重,有点复杂。”
“怎么回事?”君墨幽丝毫没有因着北辕尘的话松口气,反而提起了心。
“她的毒素长久积压在腿部,已经变成了顽疾,很难解掉,而如今,她使用了媚药,促使血液流通,毒也活络了起来,比较好解,只是还缺少一味药。”北辕尘原本轻松的心也沉甸甸的,睨了眼满目黑气的人儿,眼底有着伤痛。
落寞的转身,回到书桌旁,提笔写了几味药,递给君墨幽。
君墨幽眸子微闪,给了跟随在身后的莫问,吩咐他让冥域的人竭力去寻找。
一直在榻前守着南宫娣,看着她服了药脸上的黑气渐渐淡去,心也安定下来。
“你是如何找到衣儿的?”北辕尘百味陈杂,终是忍不住询问,他这些年来何曾不是相信衣儿没有故去,一直让人在寻找,得到的还是没有消息。
君墨幽眼皮子不掀一下,说实话,他很不待见这个觊觎他女人的男人,可没办法,谁叫他有能耐的医术,可以治好浅浅呢?
“她自己跑出来的。”淡漠疏离的话,进了北辕尘的耳里,莫名的听出几分得意。
“怎么中的药?”北辕尘很好奇,吃一堑长一智,水卿衣栽过跟头,怎么还会再次大意?
君墨幽脸色阴沉,霎时乌云密布,他随身携带的药,何时被人给换掉了?
无人能近他的身,只有小李子公公是唯一能亲近伺候的人,难道是他?
“误食。”君墨幽神色古怪,避开这个话题,“你何时知道她的消息?”
“我一直安排有人在你身边。”意思是你知道的同时,我也会接到消息。
见北辕尘得瑟的俊颜,君墨幽直接漠视。“你可知她替朕生了一个儿子?”
北辕尘笑容一僵,心里微微酸涩,他是*裸的炫耀,怎奈自己真是不如他,慢了一步进驻她的心,便步步迟。
“我是个便宜的爹。”北辕尘也不甘示弱,别忘了我也是你孩子的爹。
“我儿子有个干爹,是水冥赫,他的小名叫陶子。”君墨幽不想看见‘情敌’舒心,无奈下承认了水冥赫取的小名。
北辕尘默然,蹙紧了眉头,心里想着应对之策。
“呀,瞧瞧,这灵动的大眼儿,还真与本王有几分相似,莫怪咱两是父子。”就在君墨幽以为他旗开得胜时,戏谑的话语由远及近传来,清晰的回荡在耳旁,一脸阴鸷,恨不得扭断水逸的脖颈。
若不是水逸,他还真的想不出是谁告的密。
“啧啧,这小鼻子小嘴儿,也与本王有七分相似,陶儿,叫声爹爹。”水冥赫一袭红衣,悠闲的抱着三岁奶娃子走来。
“爹爹。”熙儿脆生生的喊道,这个便宜爹爹,比那个大爹爹一样漂亮。
“真乖。”水冥赫好似才发现屋内两人正用杀人的眼神瞪着他,笑的越发的妖孽,炫耀的举着南宫熙小盆友说道:“来,给你们瞧瞧,这是本王的乖儿子陶儿。”
君墨幽险些吐出一口老血,这是他的儿子,他的儿子!
“儿子,快到爹爹怀里来。”君墨幽打着亲情牌,温和的朝小盆友招手。
小盆友看了看自家亲爹,有看看便宜老爹,犹豫、纠结了半晌,撒着脚丫子朝君墨幽奔来,却半道上杀出程咬金——北辕尘,顺当的拦截住,长臂一伸便把小盆友抱进怀里。
“儿子,叫声爹爹,这个给你。”北辕尘眼底含笑,扯过腰间的玉环在南宫熙眼前晃荡。
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会打洞。
水卿衣那般爱财之人,想必这小萝卜头也爱钱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