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心知道主子在歇息,听到响声犹豫了一下,想到主子的不便,咬牙进来,看到让她心酸的一幕。
主子趴在大主子为了防止主子跌倒铺设的地毯上,双手手肘弯曲,手臂横在地上,用力把无力的双腿拖动,朝门口行来,背脊上的衣襟都被冷汗浸透,粘在纤瘦的后背上,却依旧咬牙硬挺。
紫心双手捂着嘴,眼底的泪水毫无预期的滴落,就算在最艰难的时候,主子都不曾这样放下尊严的爬行,为了不打扰大主子休憩,便没有唤她,一步一步的慢慢爬到外殿。
主子爱大主子胜过了她的一切,当年生小主子时,身边根本没有人,而他们边上有一户猎户,只要主子喊一声,隔壁她们打了招呼的猎户娘子肯定就会进来帮忙,可主子为了不让别人看到她的丑态,不愿面对她不良于行的事实,抓着布条放在嘴里咬,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她们回来发现的时候,主子都差点痛到昏厥。
“主子……”紫心紧紧的咬着拳头,嗓音沙哑的喊道,看似柔弱大大咧咧的主子,她有她的尊严和清高,为了大主子做到这一步,她们再不敢质疑主子对大主子的感情。
南宫娣闻声抬头,勉强的扯开唇,笑了笑:“你来了,扶我坐起来。”
紫心不敢耽搁,垫着脚尖跑进来,小心翼翼的扶着南宫娣起身,双手拖着南宫娣的腋下,扶着她坐在轮椅上。
“我还以为能行,没想到手上用力,腿会发作。”南宫娣擦拭着额头的冷汗,笑着解释。
紫心别开头,吸了吸鼻子,憋住哭腔,麻利的把南宫娣推出去,又哭又笑道:“哪有,腿会痛,证明快好了。”
南宫娣抿唇不语,她也希望是如此。
各怀心思的二人,谁也没有发觉,她们离开后,床上本该沉睡的人,睁开布满血丝的眼,自她跌落,他便醒来了。
这几年来,他睡眠较浅,即使点了安眠熏香,一丁点的响动,他都会醒来,看到那一幕,心里宛如有密密麻麻的钢针在扎,冲动的想要下去把她抱起来,可他不能,即使她不说,她的傲气也不容许在他面前示弱,露出狼狈的一面。
这段时间,她尽量在他面前尽善尽美,每每都是他上早朝,她便唤属下进来梳洗,只要他在,她便在床上装睡,亦或是各种理由,只为了在他面前维护完美的一面,叫他如何不怜爱心酸?
眨了眨酸胀的眼睛,君墨幽心里涌起了无力感,摸着床头的木盒,眼底闪烁着光芒。
“主子,冷雾和蓝焰的伤势已经稳定,没有什么大碍,您还是休息一下,待会宣王带小主子回来了。”殿外,紫心端着一杯热茶递给南宫娣,随后拿着用猪肚做的热水囊,替她热腿,缓解刺痛感。
南宫娣吹散热气,浅啜一口,放下茶盏道:“总该要去看一下,不然你们心里对我这个冷心冷肺的主子,会有异议,我可舍不得你们几个得力助手。”
紫心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却在埋怨着冷言,他那时候真真是伤了主子,连他们都觉得不妥,何况是主子?
而站在门口打算请罪的冷言,听到这番话,尴尬的定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这会儿功夫,里面的南宫娣和紫心已经发现了他,二人谁都没有开口,冷言更加的不自在,冷着脸,硬着头皮进来。
“砰——”直直的跪在地上,抿紧唇,定定的望着南宫娣。
“你这是要做什么?”南宫娣蹙眉,他来就跪下,也不开口,想做什么?
“主子,冷言以下犯上,请主子责罚。”等蓝焰伤势包扎好,稳定下来,便听莫问问他要走要留,心下一惊,仔细问了缘由,听完后才发现冲动了。于是惴惴不安的走来,听到主子抱怨的那句话,便知道事情大条了,主子往心里头去了。
“主子,冷言…蓝焰…我…”冷言见南宫娣没有开口,憋红了脸,半天挤不出一句完好的话来。
“扑哧——”紫心笑出声来,没料到冷心冷面的冷言会有这么…嗯…可爱的一面。
“主子,冷言就像桃红和慕橙的事儿,他羞于启口,中意蓝焰那丫头了。”紫心没了顾忌,拿冷言打趣活络气氛。
冷言涨红了脸,‘羞于启口’是说女人的话,怎么用在他身上了?
南宫娣轻咳一声,正色道:“你们的婚事我不插手,你若要和蓝焰好,得问她的意见,若是她愿意,便摆上几桌,办个婚宴。”
冷言磕了几个头,生硬的说道:“谢谢主子成全。”话落,转身大步离开。
南宫娣轻哼一声,她都没动气,他心里倒是种了一个疙瘩,若是冷言与慕橙一个性子该多好?
没有多少时间给她感叹,红焦急急的走来,把一个竹筒递给南宫娣:“主子,这是从乔芯手中夺来的万蛊之王。”
南宫娣眼眸微闪,捏着细小的竹筒,清冷的面上露出一抹笑颜,有了它,子母蛊该解了吧?一切只等北辕尘了!
……
密室中,太后奄奄一息的躺在阴冷潮湿的地上,光裸的身上,只有一件破烂的裘衣遮羞,森冷阴凉的风透过小天窗刮进来,打了个寒颤。
“唔…”动了动身子,想要拿着裘衣穿起来,可是看到破破烂烂,根本无法御寒,眼底汇聚着浓浓的恨意,想要破口大骂,可喉咙像钝刀子割肉一样的痛,扯一扯,便有血腥味在口腔弥漫。
瞬间想到发生了什么事,忆起她吞下了男人的命根子,一阵反胃,干呕一声,撕裂了喉咙的伤口,吐出一口血水。
痛苦的呻吟一声,张大眼睛,望着那天窗的银白,怔怔的出神。她死也想不到会被君墨幽下大牢,做梦也没有料到牢头会向天借胆子上了她,连往昔对她甜言蜜语的刘建,也满目的憎恨,仿似在他眼中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脏东西。
“咝——”下半身钻心的痛,留了半截在里面,被粗鲁的嬷嬷给挖出来,尖利的指甲,生生扣掉她内壁的一块肉。
“啪嗒——”铁门被打开,一道纤细的身影进来,手上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趴在她的肩上,看不清样貌。
来人关上门,看着躺在地上,遮羞的衣物滑落在地上,露出布满青紫淤痕的dong体,眼底闪现着讽刺。
“没想到吧,你也会有这么一天,还是被你不放在眼里,欲除之后快的儿子下的毒手。”
讥诮冷嘲的话让安翎变了色,可她如今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哪里有反击的能力?只能干瞪着眼,看着这张平凡面瘫的脸。
“商……浣,人……是……”安翎费力的想要说话,可气流顺着喉咙出来,阵阵的痛楚让她再也开不了口。
“若我不陷害你,你如今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哪里用得着受这样的罪?”商浣轻柔的拍打着怀里小孩的背,似安抚一般,看着安翎不可置信的神色,面色狰狞的笑道:“想说为什么要陷害你?从你动了想要除掉我儿子的心思,我们便不死不休!”
商浣好似没看见一般,重重的踩在安翎的脚上,‘咔嚓’脚掌骨头断裂。
“啊——”尖利的惨叫声划破天际,安翎浑身颤抖的蜷缩在一团,脚上的痛顺着神经传到脑部,痛感加剧,恨不得撞死去,可是……她舍不得死啊……
即使身败名裂,落魄如斯,她都不想死,还想要活着出去,然后狠狠的报复君墨幽,让他尝尝从高处坠落到地狱的滋味。
商浣居高临下的看着痛的脸部扭曲的安翎,心里有着报复后的快感。“若不是你的贱命和君墨幽连在一块,我真想把你和那两个贱男人绑起来,挂在城门口,让众人看看‘贤名’在外的太后,是多么的淫、贱,让你被百姓的唾沫淹死。”
“是你……”安翎憎恨的瞪着商浣,从口腔里挤出两个字。
“我做的可不止这些,你以为杀了商婕影,便没有人知道你和商质的合作了?”商浣露出阴险的笑容,那时候她虽然不受宠,可好歹也是有点地位,对商质有利用的价值,到后来商婕影失势,她便是商质利用的对象,与安翎的合作,他如数告知了她,就连不死人她也知道诀窍‘借用’,正是如此,她才能栽赃给安翎。
“唔唔……”安翎顾不上脚上和身上的痛楚,死命的爬过来,想要掐死商浣,可她太自不量力,连走动都浑身发软,怎么敌得过习武的商浣?
“嘭”一声,安翎被商浣一脚轻巧的踹开,撞击在墙壁上,吐出一口血,虚弱的倒在地上。
“安翎,你给我等着,我的报复才刚刚开始,你不是想要杀了我的孩子,让你那个小野种继位么?昨夜你放荡的完可没有喝避子汤,待一月后我便让太医替你诊脉,若是怀上了,你便带着那个小野种一起去死!”商浣眼底露出浓厚的杀气,她已经得知君墨幽的人得到了万蛊之王,那时该是解除了子母蛊,到时候她定要安翎生不如死,替她儿报仇血恨!
安翎浑身哆嗦,痛的神志模糊,可商浣的话如同一柄利刺,刺入她的脑海中,吓得胆裂魂飞,她虽已四十多,却还是有月信,算算日子,那时候是极易受孕的日子。
商浣见她如此,张狂的大笑,她来此的目地便是为了恐吓她,让她终日惴惴不安,惶恐度日。
转身打开铁门,便看到几名黑衣人持剑站在门口,当前的便是一袭黑袍的男子,嘴里吊着一根枯草,邪肆道:“哟,让我一顿好找,原来把我儿子藏这‘叙旧’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