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答应你。”夏清歌静寂片刻,抬头直视着秦武帝。
秦武帝眼神渐渐凝结,冷笑道:“因为慕容钰?”
夏清歌思考了片刻,似乎这应该是她拒绝他最主要的原因。
“是!”
“你如此聪慧,应该明白你们在一起是没有出路可寻的,阻隔在你们之间的障碍是你这一世都难以跨越的。”
“您听说过事在人为这句话吗?”夏清歌淡然一笑,笑容中带着一抹坚定如铁的信念“前面究竟要面对什么样的艰难险阻,只有走过了才知道,如果总是因为害怕前面的路就绕道而行,人生岂不是要留下太多的遗憾?我绝对不要自己做后悔的事情,所以,前面即便是刀山火海,既然决定继续前行,就绝对要义无反顾,哪怕是飞蛾扑火也罢!”
秦武帝不曾想到夏清歌的意志竟然这般坚定,消瘦的面庞紧绷着,一双黝黑的瞬子带着暗色的光芒,沉默片刻之后,他突然嗤笑一声“果然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朕可以给你打保证,你如今这番话在十年之后回想起来定然会觉得可笑至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难不成你为了能和慕容钰在一起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傻丫头,你能保证这个男人喜爱你多久?你去看看,自古以来,哪一个男人可以为了一个女儿而甘愿放弃自己的追求和野心?以慕容钰的才华样貌,想要嫁给他的女子如过江之蟹,而你也许在五年、十年或者不久的将来,终究成为他人生征途上点缀的风景而已。”
“就如皇上您是吗?即便当年在如何喜爱童佳贵妃,知晓是皇后陷害她致死,您也未曾因为她是您最爱的女人而惩治了皇后,因为皇后是凤家的女子,所以,你害怕了,你犹豫了,所以你为了自己的权势和王位,就眼睁睁的牺牲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夏清歌讥讽的反击。
“您说的都对,因为您就是这么走过来的不是么?可慕容钰的将来是由我和他来决定,还不劳您如此费心。”夏清歌此时有些气恼,想起从前慕容钰每当提起秦武帝时,那故作洒脱的模样她就一阵揪心。
“皇上,五殿下是您最疼爱的儿子,您为了他可以不择手段,可是,慕容钰也是您的侄子,无论你心里如何想他,如何对他,甚至是下了剧毒险些让他去死,可不得不说,在慕容钰很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您对他的好的确让他感动过,即便连他都知道那都是虚假的做戏而已。”
此时秦武帝的脸色整个都隐藏在阴暗当中,殿内的烛火扑闪着,即将燃烧殆尽,夏清歌深吸一口气,这些话她已经憋了很久了,早就想找一个机会一次性说出来,如今她总算是舒服多了,她不曾和慕容钰讨论过他和皇上之间的恩怨,更不曾从他的口中听到一星半点关于他对皇上的态度,可每当他眼神闪过那种落寞孤单时,她都忍不住的心疼,却总是忍了下来没有上前去安慰他。
她知道,很多时候慕容钰面上的笑容都是用来伪装他内心的不屑和脆弱,所以,她只要懂得就好,没必要再去提起一些让他不开心的事情,重新让他记起那些曾经的不愉快。
“所以,你可以不屑与他给与的心,那却是我珍藏的宝,即便将来我和他出现变数,也绝对不会后悔今日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秦武帝不再说话,疲惫的闭上眼睛再也没有睁开,难道是他的错吗?当年的他明明知道皇后对童佳多有不满,依她的好胜心和扭曲的嫉妒,她岂会轻易的放过童佳,可他却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去掩盖内心的不安。
当童佳死在血泊中时,他恨不得将皇后千刀万剐,更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可最后他依旧是忍了下来,他当年给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有凤家才能和杨家较量,如果皇后被他处置了,凤家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不但不能报仇雪恨更可能弄巧成拙。
可如今想一想,他当时只是没有那种破釜沉舟的魄力而已,江山和美人,他潜意识里似乎已经做了决定。
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画面,棕色的红木马车缓缓停下,他站在兴武门外静静的盯着那辆马车,马车在随侍的侍卫挑开车帘后,一张面白如玉,精雕细琢的少年走了下来,他身穿一件月白色丝锦长袍,玉容白净通透,一双大眼睛平静无波,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朝着他一步一步走来。
看着那个少年走进,他的心口猛烈的击打着,就是这个小子吗?她打算细心栽培的真命天子,取他而代之的主人?
不!他牺牲了那么多终于盼到了自己想要的权利,绝对不能轻易被别人窥探。
当时的他如魔一般,脑海里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铲除这个少年,让他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只要他一死,自己这个皇上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所以从少年入宫开始,一系列周密的暗杀陷害从未间断,却总是被少年身边那些身怀绝学的侍卫所阻隔在门外。
他当时很气愤,暗恨这小子命大,更恨青华宫那个老妖妇竟然巡逻了这么多武林高手保护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皇伯父,您看,钰儿射的小兔子很可爱吧?”白玉一般的少年兴奋的骑着自己雪白色的汗血宝马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眼神内的戾气被很好的隐藏,低下头看着少年,他一双大眼睛带着期冀讨好,似乎等待着他的皇伯父夸赞自己。
“钰儿真是厉害,皇伯父这些皇子可都还未猎到猎物呢,你是第一个,值得嘉奖,钰儿你可想好了要什么奖赏?”
少年开心的咧嘴笑了笑“钰儿想要那图陪着赫纳儿可以吗?赫纳儿这几日离开那图变得瘦弱了不少。”
看着少年原本兴奋的瞬子因为自己的坐骑而变得失落,他猛然顿住,一瞬间在脑海里出现一个鄙夷自己的想法,眼前的少年不过刚刚十岁左右,正是天真顽皮的时候,他可以为了自己的马儿而难过,可以因为自己的夸赞而欣喜若狂,这样的天性纯良是他这些生长在皇宫中的儿子早已经缺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