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相府邸
夏季的午后,酷暑难奈,偶尔几丝微风却似灼人的热浪和着那不休鸣叫的知了声,不免让人心浮气躁。然而长廊里对坐的二人却神色不明,兀自喝着杯中的清茶。
一旁打扇的丫头大气也不敢出,鬓发干了又湿,手下却一刻不停,生怕一个闪失便大祸临头。
“下去!”独孤傲放下茶盏,头也不抬地说。听不出任何情绪,可冰冷的语调却让人觉得跌入了冷窖,周身的寒气同着酷热的天气形成强烈的反差。
丫头暗自松了口气,额角的汗珠终是畅快地滴落在地,福了福身匆忙告退,与其在这忍受主子不怒而威的寒气,还不如在这酷热天里大汗淋漓来得舒心。
“林风,我倒是不知你的青莲竟这么大本事,经商之道可不逊于男子,亦或更胜一筹。”独孤傲伸手拨弄廊外盛开的芍药,很是意外的说。
“我也很讶异!”林风闻言皱眉,近日来的消息就连他这个绝对是最有发言权的人也想不明白,难道真的是太不了解她了吗?
“听说她死过一次?”独孤傲似在求证什么,这样一个女人会去寻死?
林风点头,疑虑却不曾消除,联想起过往种种,待看今日,这人死而复生连性情也会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确定是她本人?”不是他置疑林风的办事能力,虽没亲眼见过青莲,可以前总会听其说起,但这对比之下当真是大相径庭。这青楼女子能有多大能耐?真若说到能耐,莫不过惑人之态,然林风那若有似无流露的情素却不禁让人怀疑他对自己的棋子动了心。
“我不会认错,她确是青莲。”那眉、那眼犹在眼前,只是再见之下的神韵、语态不似之前般柔弱。究竟是什么变了?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却不可否认,这样的青莲反倒更让人在意了。
“如此便是你调教得好啊!”两指一掐,那朵娇艳的芍药便脱离花枝,移至鼻尖轻嗅,闭眼闻着花香再次开口,“白匀之虽不成器,好歹也是皇亲国亲,不指望他能成什么大事,却如此窝囊客死异乡,还是那女人开的店,偷鸡不成蚀把米,竟误食砒霜还让人抓不着把柄!”
“这样看来,也确实该死!”面上笑得温存,嘴里的话语轻飘飘而出却又如此残忍,手指一收,鲜花被捏了个粉碎,抬眼,“不过…这青莲倒勾起了我的兴趣。或许,我该见见这位你深藏两年的佳人呢。”
看着他随手丢弃的残花,又一听此言,林风心下“咯噔”一个激灵,二皇子这又是何意?
收起心神,面不改色地说:“邺县近来水灾为患,多处塌方,难民流离失所,倒是可以以此向皇上请旨。”
“好,明日你便上奏。”独孤傲舒心一笑,这林风果然有副好脑子,“顺便也去见见传说中的龙翔山庄,如能为我所用,当是再好不过。”
“是。”如此一来,自己也可以再见青莲,是时候见见了。
养心殿内,龙涎香萦绕,皇上正斜靠在椅背上闭目,独孤傲和林风端坐一旁不语,不知上面之人在想什么。
“儿臣给父皇请安!”飘逸的身影翩然而至,语气却极其诚恳。
来人一身白袍,发辫高束,白玉星冠正戴,腰间金丝蟒带束身,步履轻盈,说不出的风流倜傥,正是有天朔第一美男之称的六皇子独孤冥。
虽不得其母待见,可皇上自小却从不曾亏待于他。依稀记得父皇抱着自己坐在腿上的慈爱模样以及十岁那年的焦虑,这种自然流露的真情谁能说不是切切实实的父爱呢?而父皇当年的丰功伟绩也着实让人敬佩,所以面对这个高高在上的父皇,独孤冥打心底里是景仰而敬重的。
眼波流转,看到一旁两人,笑道:“皇兄和林丞相也在啊。”
这便算打了个招呼,说着便一撩衣摆,在他们对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