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奇怪地看向贺云棠,讶异于他的沉默,祁天晴也笑幂幂地看着他,只是心里多了一份了然。
不明原因的旁人打圆场道:“将军竟然高兴得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贺云棠索性真的不说话了,只咬着牙忍住怒火,而周围适时地发出一阵笑声。热闹依然那样热闹,这么点小事,根本撼动不了今日的喜庆。
就在这时,一阵尖叫声从后院传来。
“出事了,出事了——”
“小姐死了——”
“来人啊,救命啊——”
一声声的尖叫混在一起,后院早已乱成一团,在这混乱里,前堂的人隐隐能听到几句话,却因为那话太过惊骇而都不敢相信,只是白国舅一下子就从座位上起身,厉声道:“快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下面某个子侄才道了声“是”,转身还没跑出门,外面就冲进来一人,跌跌撞撞直接从门槛上摔了下来,却什么也不顾地抬起头,神色极为慌张道:“老爷,老爷,二小姐出事了!”
听到后院的异样,白国舅心里已经预料到不好,再听到这消息,神色更是难看,却总算历事多,依然维持着镇定道:“出了什么事?”
那人颤颤兢兢,看着国舅的脸又有些担心,好一会儿才道:“二小姐她……她……中毒死了……那丫鬟……丫鬟也撞桌角死了……”
由于紧张害怕,他的话不只断断续续,甚至还有些含糊不清,堂中之人听得不明不白,但都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白芍药可能中毒死了。
祁天晴率先想到夏侯嫣儿,却又觉得夏侯嫣儿没这么大的本事,再转眼去看贺云棠,只见他脸上也露着震惊,他不是个善于装模作样的人,这样的神情证明白他并没有帮夏侯嫣儿来杀白芍药……当然,他没这么狠,也没这么傻。那白芍药到底是怎么出事的?
她心里想着这些,面子上却和惊呆的旁人一样并不出声,白国舅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刹那似乎陡然老了好几岁,站着的身体险些栽倒在地,好不容易才由旁人扶起。
后院更加嘈杂混乱,又有几个人跑了进来要禀告这消息,白国舅在旁人搀扶下一步步往外走,而下面年轻些的白家人则立刻往后院跑去。
其他宾客自然都前往后院,祁天晴也随众人一起到后院,而此时的后院早已乱成一团。
白芍药闺房门口围了好几层的女人,哭泣声更是此起彼伏,等白国舅到来,那些女人便很快让出一条道,先进去的白家子侄也已从里面出来,看向白国舅沉声道:“父亲,芍药她……”话未话,人便沉痛得说不出话来,白国舅看他一眼,继续往里走。
祁天晴站在了外面,花菱却早已悄悄混在人群堆里尾随了进入房间一探究竟,不一会儿就回来道:“王妃,她真的死了,眼睛鼻子嘴都淌着血,很吓人。”
祁天晴小声问:“那旁边还有那什么丫鬟呢?”
花菱回道:“是死了一个丫鬟,撞桌角死的,奴婢看那桌角上还有血。对了,房间的地上有个碎了的碗。”
祁天晴一边观察着周围人的动静,一边猜想着这里面的经过,白芍药的死状似乎是中了剧毒,那毒可能就在摔碎的碗里,而丫鬟这样听上去,似乎是自杀,毕竟没有人杀人是用撞的,这样就很好推测,白芍药吃了有毒的东西死了,而那东西是丫鬟端来的,丫鬟发现出了这样的事,一时惊慌,所以撞了桌角。想到这些她不由感叹,下毒之人不知是谁,白芍药这个性结了仇家一点也不稀奇,只是可怜了这丫鬟。
这时,白国舅的声音突然传来:“其余人都退出去,刑部的诸位大人,京中知府刘大人,还有正好在此处的太医,劳烦你们进来看看,老朽孙女在吉日惨死,老朽恳请你们帮忙找出死因,查出真凶!”
这声音里不无悲痛,祁天晴这时候也开口道:“天子脚下,竟出这等惨事,若让离京的陛下知道,不知心中多怜多怒,诸位负责京中安危的爱卿以及太医,你们即刻进房去看看现场,另派人去传杵作来。”
“王妃,白府守卫森严,臣怀疑凶手必定早已潜入白府,此时也许还在,臣恳请封锁白府,在得出结果前任何人也不许私自离开,以免凶手侍机逃走。”一名着紫衣的大臣走上前来说道,祁天晴凭着记忆将他认出,大昭共三名丞相,而这一位似乎叫章怀义,是丞相中的丞相,三人中的老大,而且……他是忠心支持苏幕的丞相。
于此,祁天晴对他很有好感,温声回道:“我为妇道人家,并不懂这许多,陛下不在,朝中大小事务均由章丞相负责,今日白府出此大事,自然是丞相说了算,要如何安排,丞相随意安排便是,只务必要查出杀害白小姐的真凶。”
“是,多谢王妃信任,臣先往房中去看个究竟。”说完,等祁天晴点头,章怀义便进了房间。
很快,有人搬来了椅凳让宾客中的尊贵之人坐下,祁天晴也坐了下来,不久,先前进房的几人也走了出来,丞相与刑部尚书一起并坐,以后院当公堂,传来了目睹房中出事的人。
目睹白芍药身亡的人很多,足足十多人,全是白府的女人,有女长辈,有同龄姐妹,还有侍候的丫鬟,当时白芍药正要出阁,这许多人都在房中忙着,可正是这许多人,竟一齐看见白芍药七窍流血身亡。
女人们脸上都惨白着,明显惊魂未定,祁天晴一眼就看到,这其中也有白雨桐,她也低着头,但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脸色发白地颤抖。
“事发时,你们都在房中?”刑部尚书问。
女人们相互看看,最后其中一名妇人走到最前面回道:“是的,今日芍药出阁之喜,我们所有人一早就在房中忙着。”
“白小姐是因为那碗里的馄饨中毒身亡?那有谁具体看到了当时的场景?”
妇人回道:“当时在床周围的,大概有四五人,贱妇当时也在……”
章怀义一动不动审视着面前的十几人,刑部尚书则说道:“你把当时的情形从头至尾详细说来,记不清的就说记不清,有旁人在也要征得旁人意见的认同,一定要保证句句属实。”
“是……”妇人低头回道:“当时芍药就要盖上盖头出去了,所以贱妇就让小梅去厨房端馄饨来,因为到时候送嫁拜堂都吃不了东西,怕芍药饿着,她又爱吃馄饨,所以馄饨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只等临行前吃几口。结果小梅端来馄饨,芍药才吃了三个就停住了,贱妇记得……”她想了想,往身后看了看,又接着道:“记得当时四弟妹还问,怎么不吃了?接着芍药抬起头来,我们才看见她……”
“看见什么?”章怀义问。
妇人似乎有些心慌,平静了一下才回道:“看见她眼睛里流下血来……贱妇,贱妇真是吓了一大跳……”
“不只眼睛里有血,还有鼻子里……她就那样看着我,然后她手里的碗掉下去了,人也栽下去了……就……就倒在我脚前……”说话的正是白府的四儿媳,一边说一边打着战,脸都还是白的,明显之前的画面还在眼前。
刑部尚书问:“那名死去的丫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