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就在半月之内,先找个神医问出了一种剧毒,再去黎国弄来韦藤,然后捉来竹叶青取得毒液,从而制成了毒药?尚书大人觉得我有这样大的本事?”白雨桐一个反问,刑部尚书也没了话。
祁天晴细着嗓音缓缓道:“大小姐好细腻的心思,字字句句都在理,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如此,我倒信了小姐的话,小姐看不上贺将军这些男子,也是应当的。”
“你……”贺云棠又一阵气恼,瞪着祁天晴那张认真的脸恨不得一拳打过去,咬牙了半天才大喊道:“说不定是王妃给她的呢,这长宁王妃阴谋诡计一大堆,一个出毒药,一个下药,我看就很有可能!”
贺云棠原本是气急乱说,但这却让在场好几个人都微微一愣,刑部尚书偷偷看了一眼祁天晴,为怕她不悦,很快就侧过了头去,随后却想,这王妃与白家大小姐原本该无所交集,可为何王妃似乎句句话都有意帮大小姐呢?
祁天晴不紧不慢道:“你家小妾从黎国带来毒药,再交给你,你再派高手潜入白府下毒,然后将药瓶藏于大小姐房中嫁祸于她也可以啊,哦,对了,这样也算是一石三鸟了,一来你不用娶二小姐,二来你不用担罪,三来嘛,让大小姐做替罪羊,你连大小姐也不用娶了。”
“你这女人……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贺云棠怒不可遏,差点就又要冲上去动手,让他身边人吓得拉了他再不敢松手。
就在这时,一直审视小瓷瓶的章怀义突然惊道:“这瓶底有字!”
这一发现,让周围人惊惧不已,刑部尚书更是立刻就问:“是什么字?”
章怀义不作声,只是将目光缓缓投向贺云棠,一会儿,那目光渐渐移到了祁天晴身上。
刑部尚书得不到回答,便自己从章怀义手中拿过瓷瓶来看,这一看脸上也是一惊,随后竟也慢慢将目光投到祁天晴身上。从他们的目光里,祁天晴已经证实之前自己的直觉:战火,似乎真的引到自己身上了。
“嗯?二位大人这么看着我,莫非这瓶子上竟写着长宁王妃几个字?让大人认为这瓶子是我的?”尽管心里已经料到不妥,祁天晴开口却是不急不缓。
刑部尚书看看丞相,随后说道:“王妃,这瓶底并没有写‘长宁王妃’几个字,却写了……‘宝光’两个字。”
“宝光?”祁天晴露出疑惑的样子,而她也是真的疑惑,“所以……写有宝光,那又如何?”
刑部尚书继续道:“宝光是黎国两年前的年号,据臣所知,黎国有无数民窑,却只有一座官窑,而此官窑只为皇家烧制陶瓷用具,为分别其出处,一般会在器物底下印上当年年号,此瓷瓶印有‘宝光’二字,那证明瓷瓶乃是黎国宝光年间出自官窑的东西,既是官窑,那自然是皇家之人才会有。”
祁天晴笑道:“我虽是长宁公主,但为公主之前,我一直是长宁郡主呢。”
“自被封长宁公主,黎国皇帝定给了王妃许多赏赐吧,臣记得王妃的随嫁物品里便有百余件皇家赏赐瓷器。”这回开口的,是章怀义。
祁天晴突然觉得章怀义的目光有所变化,之前他看自己总是恭敬和气的,现在却多了一分凌厉,而刚才的话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这瓷器多半是出自自己之手。
“官窑出来的东西,只要是与皇家亲近的人都会有。”祁天晴慢慢道:“我初为宁王府郡主,我的姐姐,也就是贺将军府上的妾室也为宁王府小姐,别的不说,但出自官窑的小瓷器也是好弄的。”
“哼!”贺云棠冷笑一声,“你这女人,倒是什么时候都不忘了害嫣儿,我看这东西就是你的,怎么说也是你这郡主和公主弄这些才最方便,再说了,嫣儿可从来没见过这白家的大小姐,你就不同了,我见你们感情挺好的嘛!”
证据对祁天晴太过不利,连贺云棠都不再急躁了,祁天晴知道敌在暗她在明,对方是有备而来,她却完无防备,今天肯定是要被牵连了,但知道也只是知道,她并不担心——她是王妃,再是什么人,也不敢未经苏幕的允许就对她下杀手,只要不死,有什么案翻不了?
换了个坐姿,祁天晴轻飘飘道:“我不知道这瓷瓶,也犯不着和白家一个小姐过不去,将军这话,真是可笑。”
“但种种迹象亦表明,王妃确实与白家大小姐交好,大小姐有下毒动机,又有下毒时机,还有下毒证据,而这毒药来源,最大的可能便是出自王妃手中,这些,王妃又如何交待?”章怀义问。
“丞相也知道……是可能。”祁天晴回答。
章怀义继续道:“王妃不承认无妨,有这些证据在手,自然还能细查出其他罪证,只是事已至此,王妃、白氏大小姐与此案逃不开干系,臣奉陛下之命代理大昭大小事务,是以,臣欲按大昭律法将王妃与白氏大小姐一起送往刑部,还望王妃恕罪。”
似乎从发现瓷瓶底部字样的那一刻起章怀义就不再有意维护自己了,这是祁天晴早就察觉到了,但直到现在她才知道章怀义的决心,他竟然要把自己送进刑部?
一进刑部,那就与世隔绝,只能把自己的生死依托在查案之人手中,而自己在大昭没有根基,大昭其余势力无非就是贺党与苏党,贺党以白家、贺云棠为首,当然不会帮自己,苏党应该以章怀义为首,现在章怀义如此,那自己不是凶多吉少?笑话,她才不进刑部!
祁天晴轻笑了两声,“丞相刚才说刑部?不会是我听错了吧,不过是一个印了什么字的破瓶子,丞相竟然要把我这堂堂王妃送到刑部去?去刑部我倒是没什么,只是……陛下回来可就难说了,记得前几日陛下离京时还说,他得当初无双夫人之功,能长葆青春至今,实在是大幸,但遗憾的是尽管如此,他却从未有子嗣,如今我得盛宠多日,希望等他回来能有好消息呢。我当时还说定会如陛下所愿,却从未想过等陛下回来时,我已经在刑部伤了身子。”说完,朝身后花菱微微皱眉道:“最近总是困倦,坐了这么会儿,又乏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她的话,让章怀义为难起来。的确,现在虽然有证据,白雨桐与王妃两人都没承认,也并不算证据确凿,到时候万一查出来不是王妃,那……陛下不过月余就回来,到时王妃说自己头疼脑热身子有什么病痛,那陛下岂非要怪上自己?更何况,这长宁王妃的确是盛宠多日,又是年纪轻轻,万一在刑部关押时被查出有身孕……
不动声色地作好打算,章怀义说道:“既然王妃玉|体不便,那臣就斗胆,先不送王妃至刑部,但请王妃答应,近期内应安守宫中,若刑部有查案之需,要见王妃,还请王妃莫要推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