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云从龙,风从虎!猫神衔着阿呆一路狂奔,爪下生风,区区五六里的路程,对它来说不过尔尔,很快就到了栖凤山。
到达了目的地,它便缓缓停了下来,并冷静地垂下头,将昏迷不醒的阿呆轻轻放到地上。
它这一停下来不要紧,路口栅栏处的人们吓坏了。彼时恰好有几个外村人要进村,老瞿头和老孙头是村里公认眼光最毒辣,且老于世故的人,正在进行甄别的工作。老瞿头仔细的问对方:“家里有几口人?”
对方瞪大又眼望着他背后,整个人抖的犹如秋天树梢上摇摇欲坠的落叶,失声叫道:“大……大,大大虫……”
老瞿头头也不抬,淡淡地道:“小伙子,是问你们家有几口人,不是问你们家有几口虫。”
对方脸色煞白,抬起手指,指着他背后尖叫道:“有大虫来了,快跑啊——”话音未落,他转身便落荒而逃。
这时候,其它人也发现了猫神,顿时被吓的抱头鼠窜,并纷纷发出惊骇的尖叫声:“啊——大老虎!”
“啊!大虫!”
“啊……好大一只山猫……”
眨眼间,外村人跑了个精光,光剩下栖凤村的村民。他们眼神恐惧地望着高大威武的猫神,同样吓的腿肚子发软,两股战战。
面对吃人的老虎,说不害怕是真的,他们其实也想跑,而最终决定没跑的原因,其一,不过村民见到它的次数多的,再加上它从不伤人,村民习惯使然,也就是害怕居多,逃跑的时候渐渐少了。
其二,他们眼尖的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阿呆。
顿时,所有人皆满脸惊讶,不约而同地道:“阿呆?这是怎么了?”但惧于阿呆身边有猫神,他们不敢上前一步,只能干着急。
猫神威猛地守在阿呆身边,神态傲然地睥睨了他们一眼,突然昂首发出几道响彻云霄的虎啸:“嗷嗷嗷——”
“乳虎啸谷,百兽震惶!”栖凤山上的小动物霎时噤声不语,缩头缩尾了。
与此同时,萌紫玥带着袁越和武野正在山上处检查修凿的垛口,此乃张少昊的主意,他建议在山上设置垛口和安排人手,逐渐将防守的重心转到栖凤山上——以重兵守住路口,形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这样一旦有敌来犯,不用引进村子,直接斩杀在路口则可。
她正眯着美眸端详垛口形状,冷不丁听到几道惊天动地的虎啸,她立刻错愕地转过头,对着同样一脸惊讶地袁越和武野道:“猫神,这虎啸好像是猫神的声音,它怎么跑出来了?你没锁院门吗?”
“怎么可能?”
袁越当即否认,马上循着猫神的声音去查探。很快他就发出惊讶的声音:“真的是猫神,它在路口,它想干什么……”从他这个角度,看不到被猫神挡住的阿呆。
猫神跑出来出乎意料,不管情况如何,萌紫玥不敢掉以轻心,二话不说的就从山上纵身跃下。
“阿呆!”脚尖甫一落地,她便发现了猫神身边的阿呆,见它身上有血迹,软绵绵瘫倒在地上。她心口蓦地一紧,不顾一切的奔到阿呆身边蹲下,紧张地唤了一声:“阿呆,你怎么了?”她只以为是猫神犯了野性,不服管束的跑出来滋事,却万万没料到阿呆出事了。
阿呆躺在地上,紧紧闭着它那双机灵可爱的黑色大眼睛,嘴角不时有新鲜的血液溢出,身上金黄色的毛皮上残留的血迹已干涸成黑褐色,令人触目惊心!
众人见萌紫玥在猫神身边蹲着,而猫神此刻也温驯地伏卧在她脚边,于是都放下心来,纷纷壮着胆子上前来查看阿呆的情形。
萌紫玥几番伸手,想将阿呆抱起来,却顾虑重重,她怕阿呆伤到了内脏,如果是这样还是少动为妙。
老孙头急忙道:“小月,赶紧抱阿呆回村,罗山会治牲口,让他给阿呆看看,究竟是怎么了?”
罗山是栖凤村乃至整个栖凤镇都比较有名的兽医,他的祖父曾是当地著名的兽医,罗山幼时便承袭祖传衣钵,在这一带闻名遐迩。
萌紫玥闻言点点头,正要小心翼翼地抱起阿呆,还未等她动手,便有一道干净纯澈,清若幽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玥玥,你身边怎么有老虎?阿呆怎么了?”
她猛地转过头,乍然间,一道艳丽至极,潋滟若血的红色身影毫无预兆地闯入她的眼帘。那道身影,笔直且修长,龙章凤姿,飘渺似谪仙,翩然行走间自有一股逼人的自信与贵气。而那个人,黑发如墨,肌肤如玉,眉飞入鬓,眼若一泓潮起潮灭的春水,夺人神魄。
她面无表情,盈盈美眸波澜不惊,却不由自主的微启樱唇,轻轻唤出那个压在心底,熟悉无比的名字:“千夜。”
……
却说罗祺逗弄了阿呆一番,心满意足,便摇着他那把冬暖夏凉的洒金大黑扇回了院子。莫看他腿长,行走之间却是悄然无声,及至迈进了院子,他才觉出自己贸贸然进来,好似有些不妥。
院子里,张少昊在检验晾在阴凉处的木材,而范晴秀丽无比的脸上泛着动人的微笑,正在向张少昊询间这些木材的特点和功用。
张少昊一身简洁的青衫,却更凸现了如画般俊俏的眉眼。他俊面淡然,微垂着如星双眸,让人看不出他心之所想。然他的神情依旧温文尔雅,回答范晴的问题也是一丝不苟,彬彬有礼,令他清润动人的声音显得格外的优雅。
范晴今日青丝高挽,发间斜插着一支流苏,辅着蝴蝶翡翠,耳坠明月铛,淡施朱粉,唇点胭脂,皮肤白皙水亮,双眸暗含秋波,清丽雅致中含着几丝柔美,一身淡紫色的长裙为她窈窕动人的身材平添了几分袅娜。
她见张少昊一五一十的回答着自己的问题,言谈举止间处处透着儒雅和矜贵,与寻常人有着莫大的区别,心里便对他更欣赏了几分。只是张少昊除了回答她的问题,与问无题无关的话他半字不提,这不免令范晴有些受挫的感觉。
她俯身拾起半截木头在手,咬了咬红唇,状似无意地娇声道:“张少昊,我观你浑身的气度与风仪,绝非寻常人家出身,早晚会出人头地,有一番大造化。你枪法好,箭法好,男儿理当横扫疆场,在马上建功立业,以你的才干,为何要屈身在栖凤村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张少昊微微一怔,但很快就恢复原样,淡淡地道:“我父母已逝,既无家亦无世,平凡至极无名小卒一枚,何谈建功立业与才干?再说了,栖凤村依山傍水,环境怡人,鸟雀众多,便是连凤凰都来这里栖身,我只觉得荣幸至极。”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太大材小用了。”范晴见他对栖凤村的评价如此之高,心里暗悔自己说话太轻率了。她仅仅是觉得张少昊才能出众,不该在栖凤村这种小地方被埋没,那样未免太可惜了。
张少昊默默垂眸,有力的手指缓缓摩挲着木头上的纹理,意味不明地道:“你们师兄妹堪大任之材尚且不觉得栖凤村小,罗祺兄甚至乐在其中,我为何会觉得这里小?”
罗祺已经在院门口听了半天壁角,被张少昊点名,便再也不好意思隐匿气息了。他迈开长腿,意态洒脱不羁的上前几步,装模作样地道:“少昊,师妹,你们也在啊?你们在聊些什么?好像很投机,我能不能听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