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刚过的时候,洛子易收到了一封带着云国特有祥云图案的信件。睍莼璩晓
此时他正坐在书房里,闭着眼睛地靠在椅背上沉思着什么。左手的食指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敲打着,发出轻轻的嗒嗒嗒的声音。
突然书房的门悄无声音地打开了,一阵凉风猛的一下子灌了进来,随即一声无限悲苦的“爷”从门口响起。
洛子易本来微微闭着的双眼缓缓地睁开,一双看不出表情的茶褐色双眸此刻正波澜不惊地看向门口——左痕关上门后,便满脸沉郁悲痛地杵在那里。
看着有些精神失常的属下,洛子易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刚想说些什么,却又冷不丁地想到白天慕云帆的提议,莫名地竟然有些想笑。
上下打量了一下左痕,确定他没有被人打坏脑子之后,洛子易方展开手里刚刚看过的字条,淡淡地开口说道:“过来。”
左痕愣愣地呆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洛子易貌似并不准备追究他这一天去哪了。这才松了口气走上前去。
“云国要出大乱子了。”洛子易嘴角扬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把手里的字条递给左痕。后者忙接了过来,足足看了三遍。
“爷,”左痕挠挠头,“这萧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嗯?”
“这明明慕容轻扬都死了,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愣是把慕容玲给娶了,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究竟是怎么个道理啊?”
洛子易依旧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整个身子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并不正面回答左痕的问题,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萧帝娶的只是慕容家小姐而已。”
左痕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原来这小子打的是这主意!他若想制衡慕容海,就必须要早些拿到制衡他的那颗棋子。民间只知慕容小姐入宫,并不知是二小姐还是三小姐。但是对萧皇帝来说,无论是哪个都无所谓。”
洛子易点头:“没错。他还封被烧毁了容貌的慕容小姐为荣妃,与庆妃,德妃,柔妃共掌后宫,对荣妃更是宠爱有加。”说到这里,洛子易轻轻笑了起来,“所以现在云国百姓都被萧帝的痴情感动到不行,爱戴有加呢。”
“爷,萧皇帝不是想对慕容家动手了吧?”
“动不动手我不确定,但是……”洛子易抬眼看了看窗外暗沉的夜色,茶褐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嘴角绽放的微笑宛如黑夜里盛开的罂粟:“云国……就要不太平了。”
此刻的洛子易就像一只潜伏在森林里守候猎物的豹子,气息低沉而收敛。左痕站在洛子易身后,想要看清自家主子那看似平静无波的模样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暗流汹涌,无奈却始终找不到一丝头绪。
良久,左痕才咧嘴一笑。似乎从遇见爷那天开始,这个男人便如同站在云端俯瞰万物的神一样,始终游刃有余地将世间万物掌握在自己手中——包括漠国的命运,还有他的命运。
左痕仍旧清楚地记得最初遇见洛子易时的情景:他的母亲原本是一户富裕人家不受宠的小妾,那日他与母亲被那家的夫人赶了出来,母亲又病的厉害。他没有钱,郎中又不肯给治,无奈之下只好学别人去偷。被人抓到后打得遍体鳞伤扔在垃圾堆里。他不敢这个样子去见母亲,怕母亲担心。待他借着街角的一洼浑水将身上的血污洗掉之后,回去时等待他的却是母亲冰冷的尸体。他抱着母亲蜷缩在那个四处透风的破庙里,瞪着一脸笑意的佛像大声地斥骂着天地不仁,并以血为誓,总有一天他会夺回所有属于他的东西。
然后,便有了命中注定的相遇,他的命运在那一刻起,开始走向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一袭白衣胜雪的少年,一双波澜不惊的茶褐色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