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天牢。睍莼璩晓
斑驳陆离的墙壁早已消失了它原本的颜色,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也不知道是被鲜血浸染的太多,还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
拐角处牢房的犯人刚刚受了大刑,躺在角落里有气无力地苦苦呻吟着,身下的稻草被染成了与牢墙一样的颜色,散发出诡异的色泽。
空气中夹杂着一股腐朽衰败的味道,伴着冷风一阵阵地传到牢门狱卒的鼻中,引得人打了两个喷嚏。
“来人!来人!”
拐角倒数第二个牢房里突然传来女人尖锐的叫喊声,带着上位者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听在人心里犹如猫抓一样难受,甚至还带着些许本能的排斥感。
“本宫叫你们开门听到没有!本宫是云国的舒承公主,你们竟然敢拿这些连狗都不吃的东西来糊弄本宫,脑袋不想要了不成?!”
“让安王来见本宫!本宫倒要听听看,他要如何向本宫的皇兄交代!”
“你们都聋了是不是!待本宫出去,定要要了你们的狗命!让安王来见本宫!让夜澈放本宫出去!”
……
一直守在牢房门口的牢头李满一边听着一边朝牢房那端看去,不由得搓着手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到桌子前,拿起前几天新来的狱卒王起那壶刚买的烧刀子,仰头喝了一口。
“李头儿,你看这云国公主已经好几日没有吃喝了,怎地他娘的还这么有精神呢?”王起朝舒承公主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屑地“切”了一声,哼哼道:“整天忙着吓唬人,也不想想她怎么进来的。照我说,这能不能活着出去还不一定呢!”
他本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靠着姐姐给人做小才好不容易谋到这么个差事,见惯了大户人家的嘴脸,本就对这些生来便是皇亲贵胄的娇贵主子抱着不小的成见,此刻听见舒承公主这傲慢至极的谩骂声,心底的厌恶更是强了起来。
牢头李满则摇了摇头,咂了咂嘴很是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心道果然还是年轻啊,脸上却是有些忧心的样子:“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云国公主,总归是要放出去的,咱们还是不要怠慢了的好。”早就听闻太子殿下行为放荡不羁,总是喜欢出其不意,没想到竟然浪荡至此,明目张胆地就将云国的舒承公主给关进了天牢里。这要是让云国皇帝知道可怎么是好啊,哎……
王起浑不在意地撇了撇嘴,灌了口酒道:“这位公主想出去啊?我看着是悬了。听宏正宫当差的小六子说,这位金贵的主儿可是得罪了刚进宫来的那位姑娘——太子爷心尖尖儿上的人物!也不知道把人给弄宫外哪去了,太子爷这会子正带着禁卫军们没日没夜地找着呢!你说她这不摆明了是给自己找晦气吗?仗着自己是个云国公主就了不起了?也不用脑子想想,这儿可是安国,又不是她们云国,况且咱们的太子爷虽然向来是滥情惯了的,但也鲜少带人进宫来,此次竟然为了那位姑娘要废了跟云国的联姻,可见人家那姑娘是有多大的魅力。哎,小公主竟然还敢不知死活地硬往刀尖上撞,我看哪……”
说到这儿,王起又是朝舒承的方向看了一眼,嘿嘿一笑,故意扬高了声音大声说道:“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在咱们太子殿下的心里,就是那天边儿的仙女儿,也敌不过心尖上那位姑娘的万分之一。区区云国公主算什么,还是早点从哪里来回哪……”
王起正洋洋得意地说着带劲,却突然发现对面李满的脸色骤然一变,正朝着他身后天牢门口的方向不安地看着。王起有点纳闷地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眼神便转头去看发生了什么,不料胸前却是骤然一凉。
一柄雪白的长剑,正笔直地从胸口穿了进来,泛着冷冷的光,绽放出血红色的妖艳花朵。
王起低头愣愣地看着贯穿自己身体的那把长剑,仿佛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看着自己的血液在剑身上缓缓流下,最终混入脚下暗红的土地,看着对面牢头李满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下去,终于还是僵硬地将头转了过去——一袭翠绿衣衫的面纱女子,正缓缓从门口石阶上走下,面容清冷,眸色璀璨,看不出表情。
身后跟着的赫然正是常年不离太子殿下左右的木侍卫,还有此刻自己身后同样面无表情的黑衣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