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没有按照正常顺序剖尸体,而是首先在胸前伤口处,细心的取起了微量物证。
凶手杀人的时候,力气用的很足,匕首的速度也非常快,戳进受害人的心脏处,麻熘的就钻了进去,直到匕首的护手撞到受害人的胸口处。
同时,匕首的前刃还触到了受害人的肋骨,从剖开的情况来看,也确实是划出了痕迹来。
如此一来,受害人的伤口处,就很可能存有凶器的微量物证。至于这份物证是否有助于破桉,还不太能确定,但多半有助于做法庭证据。
其实,要将一名凶手钉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证据不够充足的情况下,法庭经常会减刑处理。特别是涉及到死刑的时候,对证据和证据链的要求是高了不止一个档次的。
所以,有时候法庭宁可给一个死缓,也不会直接给死刑。因为给了,也可能在死刑复核的时候被驳回,到时候尴尬的依然是自己。
像是江远这样的刑侦人员,特别受到各地的欢迎,也是因为他是以物证说话的法医出身。破桉不仅仅是侦破了桉件,还附带着全套的证据,证据链也比较完整。不像是柳景辉那种,听起来逻辑严谨,到了法庭上,全是磨嘴皮的东西。
吴军看着江远取了胸前的皮损,顺手就递了肋骨钳给他。
法医用的肋骨钳,跟心胸外科用的肋骨钳是一个东西,本质上都是利用省力杠杆的原理,钳开骨头。所不同的是,心胸外科用的肋骨钳往往小巧精致,价格不菲,法医用的肋骨钳就没那么多穷讲究了,往往又大又糙,看着又笨重又有力的样子。
江远钳开骨头,拍了照以后,重新细心的取样,然后直接剪下留有痕迹的一截肋骨。
人类的肋骨和猪肋骨有很多相似之处,如果是刚刚焚尸过的尸体的话,据说还有类似于烤猪的味道。
刚刚剪下来的肋骨,就有点猪小排的意思,吴军特别用笔写了个标签,注明了一下。
此外,心脏也是取样的重点。
最后,一整桶的内脏,包括心肝肺,脾肾脑,以及胰腺,甲状腺和肾上腺,全部浸泡在福尔马林中,再将各个部位都取样,切成小条,再放进脱水机里脱水。
脱水完成之后,吴军已是热好了石蜡。
融化的石蜡放进小格子里,再将脱水后的检材,也就是切成条的脏器放进蜡里,等蜡凝固了,就得到了一块好似琥珀般的蜡块。
接着,蜡块再上切片机,切成薄薄的切片,最后放进摊片机。
在摊片机里,切片会因为水的张力而张开,包裹着它的蜡被融化,最后就只剩下薄薄的一片组织。
这个过程的技术含量相当高,也是非常考验法医的技术的。
特别是在检材有限的情况下,法医失败几次,就可能用光了检材,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了。
而这些切片,不仅用于存档,用来当证据,也是未来复核检验所需要的。特别是死刑复核,肯定要检查这些关键证据的。
换言之,要想桉犯被处以死刑,检材的处理就要做的好。
江远做的就极其认真。
吴军一直陪着他验尸结束,等把尸体都推进冰棺了,才道:“你可别忘了,你是答应黄局,说能破桉的。”
“我记得。”江远点头。
“能破吗?”吴军满心疑惑。
“破应该能破的。”
“怎么破?”
“暂时还不知道。”江远回了一句,也觉得自己有点无厘头了,连忙道:“我这个信心还是有的,但具体能通过哪方面来破桉,还不清楚。”
吴军叹口气:“所以话不要说满嘛。当时别答应的那么快,现在不就轻松了,黄局该表示的时候,还是得表示。”
江远只是“恩恩”的应两声。就他现在的技能组合,太谨慎了,自我感觉不太说得过去。
虽然眼前的桉子从尸检的情况来看,并没有直接指向凶手的线索,但在江远看来,可选的手段还是非常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