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谨记主上教诲,尽我所能、谨慎施治,不负上恩、不害下民!”
李泰又连忙拱手表态,信誓旦旦的回答道。
见他如此恭敬端正的态度,宇文泰也暗生感触,跟那些共事多年的名臣大将相比,他其实更乐意赏用这些世道后进。
彼此间名位分明,该赏则赏、该训则训,恩威皆出于我、掌控十足,跟那些等夷强臣交流起来,则就难免诸多顾虑,不可恣意。
“正共在席二公商讨北州胡患事宜,你新与交战、载功归来,职内也多牵连,入席参议一番。”
宇文泰又指了指帐内空席,示意李泰过去坐下。
北境胡患是一个长久存在的问题,之前没有富余的精力,也就只能冷澹处理、由之任之。李泰在陕北搞了这么一通,让这个问题重回大众视野中。
李泰所缴获的刘镇羌符令告身,意味着东朝的高欢一直没有放弃向陕北渗透的尝试。这一次是运气好,将扰患扼杀在萌芽中,长此以往则不得不防。
太子在大阅中搞上这么一场,也说明元魏皇室有从这方面做文章的意图。大统六年时柔然南犯,朝中便不乏声言指摘霸府在北方的防守漏洞太大,若再借此发难,霸府也会变得非常被动。
所以这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胡患骚扰,而是内忧外患、错综复杂的综合问题。如果还不能积极面对、妥善处理,或许就会酝酿成更大的扰患。
于谨旧曾担任宇文泰的夏州长史,又带兵平定稽胡叛乱,怡峰也曾经以夏州刺史参与平定刘平伏。这两人也都算是熟悉北境边务,故而被召来商讨此事。
但见宇文泰仅仅只是召见了这两人,并没有集思广议的讨论这个问题,李泰也能猜到宇文泰当下的心情应该是颇为纠结的。
一方面西魏还没有完全走出邙山之战的阴影、国力仍然亏损巨大,另一方面关中核心区域仍需继续深入的进行消化,并没有太大的力量可以放使边疆。
陕北地境初看只是稽胡猖獗的问题,可如果放大整体来看待,那就需要承受东朝晋阳霸府和北方柔然的双重压力。究竟需要进行多大的投入才能防备周全,宇文泰心里也在打鼓,所以不敢放开讨论。
李泰坐下之后,并没有急着发言,而是倾听这三人各自所持的论调。
怡峰的主张是,加强对毕竟亲善朝廷的胡部羁縻力度,将那些胡部酋长任命为左州官长。所谓的左州,就是区别于正式州郡结构的羁縻州,划定一片区域为此胡部世代领地,名义上要受朝廷节制,实际则各行其事。
之前刘平伏所担任的东夏州刺史,就属于左州州官。虽然其人举兵叛乱,但这毕竟只是一个特例。大多数时候,那些胡酋们还是比较乐意接受朝廷官爵的。
在国力本身不足的情况下,这样的羁縻政策也算是成本低也颇有效果的方法。
于谨的主张则更进一步,除了增加一定军事投入之外,还提出可以联合漠北一些新进崛起的胡部势力,诸如铁勒、突厥等已经渐渐不再臣服柔然的部族,但也只是一个大区域的防守同盟,以西魏的国力水平还是做不到远交近攻。
这两种思路也并不新鲜,归根到底还是配合宇文泰关中本位的思路,只是将已经存在的问题延后处理,争取一个自我发展的时间。
宇文泰在听完两人论述之后,又沉吟了好一会儿,他心里也是基本默认了这两种主张,视线一转看了一眼坐在席中一直没有发言的李泰,便又随口问道:“伯山于此有什么见解,放胆说来。”
“臣确有愚计在持,请主上并两位开府斧正。”
李泰闻言后便站起身来说道:“前者不入北州,只道荒芜。但真正入境行走一遭后,才发现北州地理并非一无所取,水草丰美、宜于耕牧者不乏。若能于彼乡设军设屯,不费国库物料即可联防乡里。”
听到这里,帐内三人脸上都露出一丝浅笑,虽然没有明说,但却显然觉得李泰想得太简单了。
现在朝廷面对的问题是兵少物缺,没有太多的人力可以投入陕北,而且讲到耕垦条件,陕北又比关中差得多。就算霸府组织人力前往开垦,多少人又愿意前往?
李泰的想法当然不止于此,继续又说道:“关中沃土诚可留恋,但北州也同样有物诱人。臣请问,台府盐政督治如何?若将盐政、屯事并于一体,当中必然大有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