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维系自己的存在感,自己又没有什么独特的练兵技巧和经验,所以新兵入伍练军姿也就成了他部曲中占比颇重的一项内容,让部曲们在第一时间就能领略到郎主对他们的关怀。
冷兵器时代不同于后世,军姿站久了练习器械的时间难免就会被压缩,真要上阵不识刀枪用法,站的再整齐也只是样子货,那就只能增加训练量来追回练兵进度。
故而部曲们的新兵期也是让人又爱又恨,操练强度太大成了许多人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但又因为一天三顿饭加上猪羊肉的特供而让许多老卒回味不只。
练军姿未必能让这些部曲较别家更加精勇,但这队列起来是真好看,以至于看台上那些宿将们对此都指指点点、眉眼间颇有惊艳之色,自忖自家部曲未必能做到这种程度。
但很快又不乏人摇头叹息,对李泰并其部曲更加的不看好。将兵使令,主旨在于张弛有度,眼下斥候未归、资讯不明,便勒令部曲们披挂列阵,这无疑是耗费士力的一种行为。
须知人马都是血肉之躯,气力总有耗尽的时候。哪怕并不进行高强度的运动,负重增加、心情过于紧张,都会加大体力的消耗。
故而资深的将领和兵卒,都会对气力的使用有一个自身的节奏把握。一些老兵谈笑间杀人如麻,倒也未必就是品性残忍、漠视生命,只是不想因情绪起伏而浪费精力。
这第一场的较量,虽然没有两军直接的对战交锋,但任务同样不少。
选择好宿地之后需要快速行军过去,再运使物料修造营垒防事,一套流程进行下来,再强健的壮卒也会感到疲惫,若再得不到充分的休息便投入到之后的攻防战中,负担无疑更大,因此每一分气力都弥足珍贵。
作为对抗的一方,赵贵并没有对李泰报以轻视,当见到其部伍阵列时,眉眼间颇有严肃之态。且不说李泰本身的轻躁失控,阵伍能列成这样的程度,也说明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若想将之击败,需要更加认真。
赵贵忍了好一会儿,才压下心中那股想要下令部曲上前冲阵的冲动,而他遣出的斥候也开始陆续返回,并第一时间赶来他面前奏报所观察到的资讯情况。
赵贵一边仔细倾听着斥候的汇报,一边在心中盘算着那些地点的利弊,未待散出的斥候们尽数返回,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当即便下令部曲们收列整队,准备上路。
李泰的部曲斥候出发便落后一筹,归奏则更加落后,赵贵的斥候已经返回了四五波,他这里才返回一波,另一波倒也在校场外遥遥在望。
可当看到赵贵部曲举动,他却等不及了,连忙也举手表示自己也已经做出了选择,并且跟赵贵选择的地点有冲突。
赵贵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这里才刚有了决定,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于谨并看台群众们,这小子怎么就知道有冲突?分明是眼见落后,故意捣乱拖慢时间。
按照规定,他是可以要求李泰跟自己分开向于谨汇报各自选择,若不重合自然是李泰在扯蛋。
可当他略作沉吟后,并没有提出这一点,而是说道:“李从事既已择定营地,想必胜算颇多,我可以应允彼此使卒角抵,但无论你是输是赢,都不准再听取后路斥候的奏报!”
“哪里有什么笃定的胜算,我只是信得过中山公的谋略眼光偷一个巧,若能将这营地夺来最好,若是不能也该当承受取巧的惩罚。”
李泰倒也坦然,闻言后便点头说道,答应了赵贵的要求,用后续的选择换取眼下一个机会。
赵贵见他点头,便也不再藏私,直接入前将自己选择的营地方位讲述出来。
看台上众将对白水塬当下地形地势不太熟悉,听完后便都转头望向于谨,于谨便也点点头表示赵贵并没有刻意误导,选择的这个地方的确是诸营地中比较优秀的一个,又对李泰说道:“李从事确有巧智,但也要明白,地态固有,适合中山公部的未必就适合你部,还是要综合诸类仔细权衡,或许还有更优选择。”
这番话暗示意味不浅,似在告戒李泰不要因为一时的投机取巧而错过更好的地方,但李泰却微笑着摇头,直从部曲中挑出张石奴出来,据他的阅历见识,还没见过有什么人单挑能打得过张石奴这个道门宗师的弟子。
赵贵见状,便也从部下中选出一名精壮家将,双方各在看台前拉开架势,很快就打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