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里刚刚安排妥当,韩雄也率所部人马前来听命,五百多名精壮士卒,戎装衣袍并不整齐,有的甚至还穿着东魏戎服,大概是直接在战场上缴获的,而且这些将士们头脸手颈等肉眼可见处多多少少都分布着一些疮疤,可见此境防戍作战的辛苦。
虽然从衣装相貌上看来,这些军士们不够美观,但各自身上弥漫着一股悍气倔气却是许多人身上都不具备的,让人不敢贸然亲近,只想敬而远之,大概就是所谓的杀气吧。
既然赶个凑巧,李泰便挥手招呼韩雄等将士们且先入营进餐,而当看到营中粮车上那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粮饼时,这些军士们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而韩雄也不由得瞪大眼惊声问道:“西河公营中给食竟这么豪阔?”
李泰这才微笑着将这粮饼来历讲述一番,并表示自家便有完整的产业链,只要原料充足便可以源源不断的生产,并不是从东魏晋阳抢夺到的战利品。
韩雄听到这话这才恍然大悟,但很快望向李泰的眼神又是熠熠发光,忍不住感慨道:“如此精造的粮物,实在太适合豫西的战卒们配给了。此间山路崎区,资货运载不易,将士每有出入常常有患饮食,所谋所攻难出百里之外,若得如此丰厚补给,昼伏夜行、奔走转击、无所限制,要拔除贼军防戍可就容易得多!”
岂止是豫西这山岭地带,只要任何对后勤物资有所依仰的作战环境,这精造的粮饼都能极大的改善将士们的饮食补给,增加作战能力和作战方式。
等到将士们用餐完毕并整理完行装,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借着天际西垂的些微月光,一行人便出营上路,趁着夜色微凉,一口气赶到了崤山西麓,随着前方道路渐渐变得崎区起来,天色也渐渐转亮,只因有眼前的崤山群峰遮挡,见不到太阳的升起。
“前方山道狭窄,难容车马并行,全军翻越耗时不短。若是不能避开正午骄阳,无水可饮、无荫可遮,人马气力都耗损严重,若是滞留峰顶则更加凶险……”
听着韩雄的话,李泰索性让其安排人马翻越此间峰岭的次序节奏,自己先率领一批轻装步卒们翻越到山岭对面巡逻警戒一番。
尽管有着熟知地形的韩雄调度指挥,但是由于车马辎重太多,再加上要避开过于炎热的正午,一直到了第二天黎明时分,所有人马队伍才完全通过了这一段石壕道,而此时前路人马已经沿着山道前行出了二十多里。
此时摆在前路人马面前的,是一条两山之间的梭形山谷,山谷最宽处一里有余,长也有数里,两侧山壁陡峭且植被茂密。黎明时分本就光线微弱,使得这山谷仿佛一张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黑色巨口。
本着小心为上的原则,李泰并没有立刻带人进入山谷,而是在其西侧谷口停留下来,休息了约莫有半个时辰,韩雄也带着一队亲兵从后路追赶上来。
“前行出谷过了前方隘口便可抵达渑池境内的谷水河谷,彼处有东贼所设军镇阎韩城,其城地当河谷要道,乃西行东出必经之路。前时末将曾经遣员查探彼之虚实,得见城民尚有三千有余。”
韩雄对此间敌情了如指掌,在向李泰介绍一番后又提出了自己的作战思路:“阎韩城地势易守难攻,但末将知有别道可以绕行此间行入城东,若遣一队精兵塞其东道,便可左右夹攻。但若不能短时间内将城池攻克,待到谷水下游关城守军增援至此,反有断我前臂之危。”
李泰今年戎行各方,对于这样的河谷地形也多有经历,自知此类据点最是让人头疼,如果不能短时间内攻克的话,哪怕围堵数重都很难将之攻拔下来,往往就要沦为消耗战。
韩雄提出的这个作战方式倒是能够极大撼动守城人马军心,可如果不能速战速决,那么深入敌城后方的人马必然要遭受两面夹击、处境凶险异常。
略作沉吟后,他便着员将贺若敦召来,将情况向其略作讲述后又询问道:“敢不敢东去阻敌?”
“郎主放心吧,只要这些豫西卒不惊惧引错道路,仆便直去东道,杀透贼城!”
贺若敦闻言后便大笑说道,全不理会韩雄那挑眉怒视的眼神。
李泰瞧着这一幕又不由得暗觉好笑,旋即便又让贺若敦挑选三百名精勇战卒共韩雄所部一队精卒凑成五百人战队,又分给贺若敦三十副长刀重甲。倒也不是不舍得多给,只是携带重型武装多了势必会影响机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