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孤延率领西去那五千多名精骑已经是他从晋阳带来镇守此间的大部分兵力,留守者主要以河北与河洛之间的番兵为主。
鲜卑军卒素来便看不起这些汉儿番兵,城头守军既见旗纛无误,又看到贺若敦随便捉人泄愤的狠态,心情自然更加忐忑,担心自己等人也成为这些败卒迁怒的对象,于是便连忙开门将此徒众迎入城中。
入城之后,一行人也不更往内里行走,一边喝令城中留守管事之人入此言事并将酒食速速送来,一边又让城头守军撤下,换由他们把守城门。
如此一番呼喝恫吓之下,守卒们竟然真的乖乖将城门拱手相让。河阳南城三面环水,这向南的城门便是陆上唯一出入的通道,一旦控制权易手,城中几千留守番兵顿时便成了瓮中之鳖。
不过贺若敦等也并没有立刻撕下伪装面具,接着之前追击过程中所收编的那些卒众们提供的情报,将城中留守兵长逐一召唤过来并作拘押,其中便也包括如今城中官职身份最高的临淮王元孝友。
当元孝友被引入城门旁一仓舍中,将贺若敦与高乐略作打量,下意识便要抽身退出,旋即却被将之引来的兵卒抽刀抵在腰后,这才僵立当场不敢擅动。
“你两员皆非薛孤延部将,想是与之交战的西军督将。好大胆量,居然敢诈入城中!但河阳三城唇齿相依,一城有变强援顷刻即至,绝非亡命匹夫诈功之地。你等入城未造杀戮,可见仍存仁善之念,即刻弃此而出,我可不作揭发!”
虽然已经身陷人手之中,但元孝友却仍强撑气度,望着两人沉声说道。
听到这话,两人便对视一笑,旋即贺若敦便上前一步对元孝友抱拳道:“大王果然超越俗人,镇定姿态让人钦佩,但某等既然入此,也绝非轻率徒众。某等旧从郎主西河公李使君直闯晋阳宫阙,并州豪杰无人能阻,今日河阳亦非绝险之地,纵有鱼鳖之属来救,扬汤烹之!”
“你们、你们竟是那西朝狂贼李泰部将……”
元孝友听到这话,脸色不由得变了一变,李泰的名声如今在东魏境内也是响亮得很,只因他之前那行动可是打了晋阳高王和邺都天子的脸面。
两人听到这话,脸色陡地一沉,高乐起身抽刀架在元孝友颈上怒声道:“某等以礼相待,敬的是大王一身血脉而非为人。天下之贼以狂恶着称者无过贺六浑,某等关西群众所作所为皆为振兴大统!大王临民于旧乡但却不能叩关以献、迎王归阙,已是一罪。今若仍然不能据此城池康慨归义,不死何为!”
“壮士、壮士且慢……我、我亦长怀奉义之心,只是没能觅得良时!需要我做什么、我必义不容辞!”
元孝友之前的从容也是身份所致,却并非真的视死如归,眼见高乐真的动了杀意,顿时便露怯出来,开口乞饶。
正当此间两人逼迫元孝友配合行事以控制城池的时候,之前被贺若敦割了耳朵的潘乐亲兵也返回了中潬城。
潘乐听完这番奏报,心中自是火冒三丈,顿足怒声道:“薛孤延欺人太甚!此徒兵败遭辱竟敢迁怒于我,恐我贪其势力,真是可笑!来人,速往南城去,就城擒拿行凶贼徒!”
贺若敦以薛孤延名义所作的威胁,潘乐自然不放在眼中,只是更加剧了他的怒火,当即便又着令几百名部卒南下找回面子。
不过薛孤延战败这件事情也让他大吃一惊,他自知薛孤延此战率领五千精骑竟然还是寡不敌众,那么此番进入河洛地区的贼军数量想来必是非常可观。
但这只是薛孤延部将语焉不详的几句话,具体敌情如何当然还是要找薛孤延仔细询问一番,接下来才好布置攻防计划。
军情如火,潘乐自是不敢怠慢,略作思忖后,他又着令扩大部伍聚结的规模,而自己则离开内城,也往河北岸去询问商讨敌情与应对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