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事情变得诡异、画风开始离奇,但该面对的事情还是要面对。
第二天心情略有平复的妙音便开始收拾行李,尤其是准备带回关中拜访亲友的礼物,都需要认真斟酌准备一番。
这娘子年前还因为不能返回关中探望亲友而有些遗憾,却不想转过年来便又有了机会,只是心情很糟糕,完全高兴不起来。
只不过她父亲信中也隐约点出这件事不只是简单的认一门亲戚,还与她夫郎在国中的处境关系不浅,所以她也只能忍住心中的不悦,认真的准备返回探亲的礼物。
至于李泰要忙的事情那就更多了,第二天一大早便召集府中群僚,正式将长孙俭介绍给众人,并且公布长孙俭取代崔谦担任长史的消息。
在李泰之前,长孙俭便担任过多年的荆州刺史,所以在总管府中倒也不乏熟人。
只不过当大家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意外,包括那些本就认识长孙俭的人,这会儿也都眼神直勾勾的望着李泰,想要搞清楚这究竟是正常的人事任命,还是内中蕴藏着别的玄机,这将决定他们之后该以何种态度面对长孙俭。
“长孙长史乃是国中显达高士,旧年还曾主持荆州军政事务多年,想必不用我多做介绍。如今重归故镇,人事想必也不会太过陌生。”
李泰看了一眼微微欠身、侧立一旁的长孙俭,然后又对众人正色说道:“只不过今时总管府较之往年荆镇情势政务要更复杂一些,你等群众也要尽量帮助长孙长史熟悉事务,能够于事尽责。”
虽然说长孙俭到来之后一直都保持着一副比较谦卑的姿态,但也改变不了其人乃是中外府擅自加派过来的事实,李泰自然也不会直接便对其推心置腹,这么说就是在示意诸曹参军拿住各自事权,充分发挥各自的主观能动性,一些决策性的事务暂时不准让长孙俭接触。
在长孙俭到来之前,李泰便因为崔谦久久不归而隐隐感觉有些不妙,并且将总管府政事厘定分清、交付诸司,如今他将要率军归朝,这一安排正好也派上用常
众人闻言后,也都连忙点头应是。而长孙俭也是一脸诚恳的开口说道:“与今总管府诸事欣欣向荣相比,卑职旧事实在羞于提及。大将军富于奇谋、长于造事,凡所坐镇之境皆蔚然称治。卑职进事或早,但与在堂众位久从大将军麾下、勤受启迪者相比,也只是后进末学,希望诸位不要因生疏远我,让我能够见贤思齐,为大将军分忧任劳1
长孙俭态度仍然谦和有礼,并没有因为资历更深而傲视堂内群众,众人也都纷纷礼貌回应。
由于荆州总管府军政聚于一身,所以在人员结构方面也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小号的霸府,只不过不像中外府那样所有事情都围绕军事安排,发展的要更加均衡。
崔谦之前担任长史的时候,除了负责具体的政务运作之外,也会负责一部分政令决策。尤其很多事情都是李泰先投入一部分人事资源开一个头,之后便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进行管理,往往便需要崔谦接手过去继续推动事务发展,达到一定的规模和进度之后,再拟定一套行政管理的章程。
不过眼下李泰跟长孙俭自然达不到这样的默契,所以他也只是将接下来总管府将要运行的政务按照轻重缓急梳理一下,然后将这些事程交给长孙俭,让他协调执行。
长孙俭之前也曾是封疆大吏,之后又进入霸府担任长史,对于这些行政管理的工作自然不陌生,在李泰将事情交付给他之后稍作了解,便开始熟练的调度起来,偶尔有些疏忽遗漏也只是对具体的事务了解不够全面所致,在一旁吏员的提醒下都很及时的加以补充,流程上并没有什么错误。
李泰在堂中待了一上午,看到长孙俭处理事务越来越熟练,便也放下心来。
因为他本身对于总管府的发展便有一个全盘的计划,长史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政务方面的大管家,并不需要长史给他提供太多开创性的建议和决策,所以总管府长史的作用向来也都只是体现在对他决策的执行上,所以他倒也不担心自己一旦离开就会发生什么喧宾夺主的事情。
他来到关中这些年,势位的提升只是最表面的体现,在此之下所联结的人事网络和资源要更加的丰富,有了这些人事资源的支持,他才能在此任上凡事都游刃有余。
如果真要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所取代,那么这个所谓的荆州大总管似乎跟一些基层岗位区别也不大。扫大街都要认坑认路,要真随便来个人就能干的有声有色,那他也是真该死。
别的人不好类比,起码长孙俭这个在荆州待了多年并且历史同一时期仍然待在荆州刺史任上的表现,是被如今的李泰全面碾压。
相对于政务上的按部就班,军事上那就需要更加谨慎一些。虽然说宇文泰已经是表露出了足够的善意,而且还附赠了宇文护这个家伙作为人质,但李泰也不可全无防备。
后三国本就是个妖事横生的时代,各种小概率事件的频繁发生让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成本变得极高,做厨子政审都得比三公还严格,进宫不戴头盔那更是找死。
而且就算不考虑宇文泰会不会对他下手,尉迟家兄弟也不得不防,这可是真有仇的。
他们兄弟俩先后担任领军将军以掌管禁军,尉迟纲如今都还担任此职,废立皇帝要在长安城中举行,李泰这属于去人家主场上浪,当然也得保持警惕小心,不说会不会被迎面来上一刀,就算被他们带人给堵了羞辱一通那也是挺难受的。
所以小到他的个人安保工作,大到他离开之后总管府的军事布局,李泰也都权衡多时,即便是达不到万无一失,也要力求面对各种意外和突发状况能够有后备的方案。
至于说担心出意外而干脆不去,这也并不在他的考虑之内。这样一来无疑是把色厉内荏写在了脸上,之前瞎哔哔伐蜀之事话挺多,结果却连关中都不敢回,底色如何露出来了,那接下来只会迎来更加凌越底线的逼迫。
抛开这些小盘算不说,随着新一年的到来,荆州总管府辖区周边局势也发生了新的变化。
由于去年李泰婉拒了王僧辩合作的请求,所以王僧辩也没有等待北齐大军南来会师,而是先一步向合肥的郭元建所部发起了进攻,大破其军。
随着郭元建退走,北齐在江北淮南所占据的几个据点都变得孤立起来,守城尚可,但却没有足够的力量彼此呼应策援。这也让南梁在收复建康之后一直都比较严峻的江防形势有所缓解,京口的陈霸先在江北的活动也变得更加大胆活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