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西魏大军正自潼关气势汹汹的向东杀来之际,东面的北齐也是分外热闹。
这一次北齐并没有错过南梁这一场变故,尽管历阳的守将答应了陈霸先遣使求盟的请求,但也不过只是为了暂时稳住其人罢了,很快北齐本土便以段韶统军南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收复了之前被夺走的广陵。
收复了广陵之后,段韶便留部将慕容俨、柳达摩等镇守于广陵,并策应已经投靠北齐的南梁徐嗣徽,自己则引部归朝。而北齐朝廷则另以数次统军往返淮南的清河王高岳再次统率大军南来,主持淮南方面的局面。
原本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节奏尚算正常。这一年对齐主高洋而言,也可以称得上是收获满满的一年。
对外作战仍是战果累累,严重打击了柔然残余势力,年中高洋亲率大军追击柔然残部一直抵达漠南沃野镇,获其生口牛羊无数。
等到绵延北境的长城兴建完毕之后,北齐对于整个漠南地区的攻防掌控将再次迈上一个台阶,草原上无论新旧一众势力都将得到有效的控制。
对南面的战略虽然之前略有失策,没有提前洞悉到西魏图谋江陵的险恶用心并加以遏止,广陵、合肥的丢失也让之前在淮南的优势局面有所丧失。
但是接下来的挽救尚算及时,扶立傀儡萧渊明的举动使得南梁完全屈从于北齐。尽管发生了陈霸先逆乱这样的变数,但是陈霸先也仍然称臣于北齐而未敢负盟,反而南梁内部更加分崩离析,并借机收回了重镇广陵,可以说是有得有失、而整体向好。
在国中内部,高洋的帝王权威进一步得到了加强,原本还分散于诸晋阳勋贵手中的军政权力也被逐步集中起来,交由宗室诸王暂且代执,而诸王也都没有抗衡其君王权威的资格和底气。
上层的人事结构日趋稳定完善的同时,高洋对国家的统治力也在日渐向下层渗透。刚刚完成的毁道兴佛,也意味着他对国家的掌控从上到下都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短短几年时间,高洋就达成了许多碌碌无为的君王一生都难以企及的成就,心中自然也是自豪无比,言行举止都渐有放达恣意。
高洋因为厌恶旧年晋阳宫曾经遭受兵乱滋扰毁坏、本身宫苑格局也不够雄伟气派,所以下令拆掉原本的宫苑而更加兴造。
新的晋阳宫建成之后,规模较之前扩大数倍有余,华丽的宫室楼阁鳞次栉比,整座宫苑奢华气派到了极点,也因此获得了高洋的钟爱,当驾临晋阳时,便整日盘桓于此,宴饮戏乐通宵达旦。
平秦王高归彦深得高洋的信任,并被授以总掌宿卫之职,可谓是位高权重,风光显赫至极。
但在一众高氏宗王之中,高归彦却仍然不算最为位高权重者,清河王高岳从很早便追从神武帝起事,本身资望深厚,并且屡屡统率大军创建功勋,门生故吏众多,无论威望和权柄都可以称得上是宗室之最。
高归彦作为宗家后起之秀,本身心内还在衔恨少年时为高岳所轻视薄待,自然是希望能够对高岳加以报复打压。
当新的晋阳宫落成之时,高洋兴致勃勃的率领一众亲信们游赏宫室,不无自豪的炫耀道:“卿等有历洛下风物之长者,观此宫舍可能胜洛邑故苑?”
群众眼见皇帝陛下正自兴致高昂,自然也都不敢扫兴,连连发声恭维。
但高归彦却在后方笑语道:“臣虽无历洛下光阴,但过清河王宅,常听其门下称许王宅华丽、远胜元氏诸第。厅后且置永巷,可以直通前后,唯欠阙门而已。”
高洋闻听此言,脸色顿时便也阴沉起来。他的心思敏感细腻,对于清河王高岳这样一个宗室长者自然不会欠缺关注。只不过之前需要以宗室诸王来制衡一干晋阳勋贵们,所以对于高岳一些有失检点的地方也都有所包容。
虽然说近年来越发志得意满,他的忍耐力也远不如当年兄长在世时那样韬光隐患、隐忍不露,但一想到高岳刚刚不久之前奉命统军前往淮南去,因此在听到高归彦的控告之后,他也只是冷笑两声,无作更多的表态。
但高归彦却好不容易抓住这个机会,眼见皇帝面色有变后,便又说道:“臣旧年寄居清河王门下,当西贼来扰晋阳时,臣曾进言清河王宜需防备晋阳宫遭受袭扰,然清河王却自言我家自居城南、何忧北宫得失,竟不往救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