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听到这话后才想起来,旧年因为姚娘子抢救自家父亲及时,他曾听自家娘子言及这姚娘子还有家人流落南朝,于是便交代府员帮忙寻访。
之后他便因中外府东征事宜而繁忙起来,也没有再持续关注这一件事情。此时听到姚娘子说其家人已经寻到,并且将要北上团聚,心里也很为其高兴,于是便笑语道:“姚将军医术精湛、活人无数,姚娘子也是兰质蕙心、与人为善,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才能让亲人们历劫无伤、平安团聚。我只是交代府员一声,实在不敢当如此致谢。”
说话间,之前退下备物的婢女又匆匆返回,姚娘子拿过那温热的枣片敷在小儿颈后,并用指腹轻轻的摩擦。说来也怪,原本还在咧嘴干嚎的小子受此熨敷之后哭声便弱了下来,转为皱着鼻头哼哼起来。 李泰见状也自觉有些奇妙,便又凑上来想仔细瞧瞧这娘子如何敷治,瞧那小子蹭头蹭脑的模样,便也忍不住自己上手去尝试一下。
“项后风池乃是人之热府,凡风寒体热多由此宣散……”
姚娘子侧身将位置让给李泰,然后自己在一侧一边讲解着医理,一边探手帮助李泰寻找小儿颈后穴位所在,难免彼此指掌碰触。
这娘子素手一颤,下意识向后一缩,纱灯柔光照耀下脸色顿时便艳若桃花,眼波轻转怯望那张近在咫尺、如刻如削的英俊侧脸,顿时就连呵气都增添了几分湿热。
又见李泰只是神情专注的摩挲熨敷着儿子颈后的娇嫩肌肤,并未察觉到自己的异样,这娘子半是羞怯、半是失落的微微侧开脸庞,轻喘数息,待到心情稍微平静下来,才又柔声说道:“熨敷须得几刻,大王归府已经劳累,便请先去休息罢。”
李泰见儿子这会儿大约是感觉舒服了、正望着自己呵呵傻乐,于是便又微笑道:“与此小物不常相见,虽是骨肉至亲,也难免生疏起来。趁此相亲片刻,也减姚娘子几分操劳。”
姚娘子见状后便也不再多说,便退在一侧守住陶炉蒸锅继续熨烫枣片,估摸着时间去换下旧的。
几番熨敷之后,小郎额间隐隐冒汗,打着哈欠甜甜睡去。这哈欠也是很能感染人,李泰本就有些疲倦,听着儿子哈欠声便也睡意上涌,直接偎在床上便也睡去了。
“姚娘子,大王这……”
婢女见到李泰睡在这里,便凑上前小声询问,姚娘子将手指竖在唇边作噤声状,自己轻轻上前将帷幔落下,又见李泰并无醒来的迹象,才又让人取来衾被轻轻覆在李泰的身上,并将那同样熟睡的小郎送入床榻内里,这才跟婢女一起退出寝室,让婢女们退下休息,自己则就留在室外。
随着房门的开合,一股微风吹入房间中,姚娘子只觉得前襟一凉,垂首望向胸前,顿时霞飞双颊,忙不迭抬手掩起,脸色也大失平日的温婉恬然,变得羞涩难道。
静谧的夜晚,再多的少女心事也只是无声,那姚娘子坐在房内灯旁,手指羞涩的绞在一起,指节都隐隐泛白,脑海中思绪万千,思至入神之际口中喃喃轻言:“大王是君子……”
无意间的失态让这娘子纠结担心大王会不会因此误会自己生性轻薄,并又其他更多的杂乱思绪不断在这娘子脑海中涌现出来,包括之前公主与她密话的一些内容,更加令这娘子芳心大乱。
侧厢里传来婢女均匀的轻鼾,因恐扰人睡梦,姚娘子吹息了几盏烛火,只擎着一盏纱灯又入室内小心翼翼的察望一番,见那父子俩都是睡的正熟便悄悄退出。
因见大王衣带落在了床边,姚娘子便俯身捡起,方待放在一边的衣架上,却又鬼使神差的在手中握紧。她贝齿轻衔着下唇,眼眸中几露挣扎之色,数息后将那衣带紧紧捂在了胸前,眼眸回望侧趟在榻上的李泰,明眸中的情意一时间竟比手中的纱灯还要更显明亮。
天蒙蒙亮时分,孕体已经颇为显怀的妙音娘子起床后第一时间来到儿子寝室,先是见到侧偎外间伏案入睡的姚娘子,便示意随从婢女们步履动作轻慢一些。
她自己入前方待唤醒这娘子,却见这娘子压在颈间的衣带有些眼熟,细作辨认之后先是面露惊喜,旋即眼神又显得有些复杂,沉默数息后才又渐露坦然,她抬手屏退其他的婢女,入内室先是抓起衣架上夫郎的外袍行出披在仍自伏案入睡的姚娘子身上,然后才又返回内室之中,探头钻入帷内夫郎怀抱之中。
李泰顿时被惊醒,睁眼便见到娘子那因在孕期而略显富态、但仍宜喜宜嗔的脸庞,便轻声笑斥道:“清早便来戏闹1
他方待展臂揽抱住这娘子,妙音却直凑上前一口咬在了他的颈间,狠狠摩擦着牙齿,最终还是没有咬实,转而一巴掌拍在旁边已经醒来、正趴在一旁瞪眼好奇看着父母奇怪举动的儿子那屁股蛋上,忿忿说道:“自有这小物,夫郎归来都不即时见我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