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眼下边境战事吃紧,这些勋贵子弟们大多也都尚武好斗、希望能够杀敌立功,结果每天都被困在这宫苑之间无所事事,难免也就频作牢骚。
在没有宿卫任务的时候,这些勋贵子弟们便往往聚在一起讨论时势,发表自己的看法。而就在两天前,南面又有战报传来,道是西魏大军接连侵占了沁水与建州,战线又向东推进了一大步。
得知此事后,一众勋贵子弟们心情自是焦躁愤慨,一边惊讶于羌贼的来势汹汹,一边又忍不住怒骂前线将士们无能累国。讲到兴致浓处,自然就不免要忍不住发表各种自觉得能够挽回当下劣势的人事意见。 “晋阳已经聚集甲兵十余万,何不一鼓作气杀出雀鼠谷?如此既能救援晋州,又能痛击贼军1
一间空闲的宫室中,几名结束了宿卫任务的勋贵子弟聚集在这里稍作休息,当讨论起当下的边境战况时,便有人忍不住开口说道。
闻听此言,又有人叹息道:“雀鼠谷、千里径要道接连失守,想要向南攻进,谈何容易啊!羌贼正是因此才敢无视晋阳甲兵,东去攻取沁水、威逼上党。”
“白水王也是国之元勋,战功赫赫,之前南去竟然为贼所却,当真让人失望啊1
听到这话,诸勋贵子弟们也都纷纷打开了话匣子,话题无非诸位封王元勋在与西魏交战时多有受挫,颇有几分欺世盗名之嫌。
“尔等狂徒,岂知贼势强弱,只在这里大作狂言议论1
一名三十多岁的将领由外行入,听到众人所讨论的话题后,当即便脸色一沉呵斥道,而众人听到这话后也都缩缩脑袋未敢反驳,因为此人恰好正是他们所讨论的白水王侯莫陈相的儿子侯莫陈晋贵。
侯莫陈晋贵在喝止众人的议论之后,自己便也坐下来开口说道:“依我所见,今次交战所以不利,并不在于前线战将未足尽力,而是从一开始便判断有误、贻误战机。首发师旅皆赴河阳,诸处要害防卫空虚。家父日前南去守卫要道,所携军众不过区区几千,如何能当贼众巨万?”
众人听到这话后,也都纷纷点头应是,倒不是要存心对侯莫陈晋贵阿谀附和,而是因为此番战事当中,他们北齐的战略错误是显而易见的。如今随着战事进展、局势越发的不利,这些人也就难免对那些上位的决策者们心生不满和牢骚抱怨。
这会儿又有人开口说道:“如今大军聚结,却道阻南下。不如开始便以精兵简众南去奔救晋州,解围平阳之后,两处人马汇成一路,再联合上党西进的平原王师旅,贼势也不至于如今时这般猖獗1
此言一出,顿时又获得了数人点头认同,讲到晋阳军机运持缓慢、平原王段韶在上党地区逡巡不前等等,都是当下贼势猖獗的原因之一。
随着这个话题展开,就连侯莫陈晋贵自己都不由得承认:“当下国中诸掌兵大将,的确是多有暮气,不如早年那般开阔进龋诸如咸阳王袭敌后路,虽然遗憾未胜,但也总算事迹壮阔,敢拼敢斗1
“近年朝中统军御众者,壮阔勇猛、能得人心者,自至尊一下,首推上党王!上党王屡屡统率大军南征北战,多得胜绩,若非近年隐退避事,时至今日恐怕盛名威望都将要不逊于羌贼李伯山了1
臧否人物、议论高低是很多人都爱好讨论的话题,如今又是私下里的集会,众人心态放松,谈论的话题自然也就颇为随意。
“是啊,上党王确是宗中难得的英流。就连至尊,近年来的模样都大不如……”
然而这时候,又有人从门前行过,乃是率队当值巡过的徐显秀,耳闻到房间中的议论声,徐显秀当即便皱眉沉声道:“宿卫事了,各自归营休息,休得聚集此间摇舌议论1
众人听到这话,也都暗自一惊,心知话题不可再继续进行下去,忙不迭站起身来各自散去。
徐显秀将这些人赶走之后,又在左近巡察一番,然后才率队返回其直宿所在。然而当他刚刚回到这里,却被早已经等候此处的一队甲兵一拥而上擒拿下来,率队者正是刘桃枝。
“请问刘都督,某犯何罪?”
徐显秀身遭擒拿,自是一惊,忙不迭挣扎着望向刘桃枝疾声发问道。
刘桃枝冷着脸迈步向前,示意随从搬出几瓮酒水,旋即对徐显秀说道:“奉至尊所命搜查宫苑之中违禁之物,这些酒水俱从徐将军帐内搜得,将军可认识?”
“只是自饮自乐,无伤大雅,请都督高抬贵手……”
徐显秀闻言后脸色微微一变,本身还没有觉得情况有多严重,还在微笑着向刘桃枝讨饶,并且向下属打个眼色,示意入前给刘桃枝稍作行贿。
然而刘桃枝对此却是充耳不闻,直接摆手喝令道:“押走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