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将闻言后却是面露难色道:“可是、可是平原大王有令,必须午前将营垒阵线设置起来。如果倾营出战,怕是不及……”
“蠢物!为战形势瞬息万变,正当随机应变,岂可一味因循故计1
綦连猛听到这话后顿时瞪眼呵斥道,随着脱离了前线的战斗,他的视野所见更加全面,所见到敌军于此间兵势并不算雄壮,怕是还没有他所率领的左部前军一万五千步骑数量多,如果只是痴守筑营,无疑是会贻误战机。 部将闻言后不敢再多说什么,当即便归营喝令暂停攻势,并将营中其他甲卒召集起来,又引出足足五千精骑。
而随着这五千精骑投入战场中,战场上的齐军数量顿时达到了八千余众,原本还相持不下的形势顿时便发生了明显的倾斜,一直在河线左右摇摆的战圈顿时便被向北推进几十丈有余,齐军大队精骑直接涉水而过,于铜鞮水北面列成战阵。
綦连猛眼见增兵效果如此立竿见影,心内自然也是激动不已,当即便摆手喝令向前方冲杀,不给敌军整顿部伍、反杀回来的机会。
随着齐军万马奔腾的发起冲锋,更给人以势不可挡的震撼,对面魏军将士们也多有变色,就连之前还率部于阵奋勇杀敌的高琳眼见到敌我实力差距如此悬殊,一时间也都脸色微白、口干舌燥,尽管早有应战定计,这会儿也变得有些信心不足起来。
足足近万敌骑发起冲锋,远不是寻常阵仗能够抵挡,所以高琳便也直接引部向着本阵撤离。而据此里许之外的魏军右路本阵当中将士们也都肉眼可见的面露紧张之色,主将还未及下令,分布在阵线外的将士们便纷纷向着内里撤离。
“冲!不要给贼喘息之机。”
身在冲锋途中,綦连猛见到敌军仓皇后撤,就连许多运载给养的兵车都被抛在原地,越发觉得自己所计无错,口中高呼的同时,自己也在打马奋进,要一举将此敌阵给彻底冲垮。
虽然孤军直入并不明智,但观此间敌阵已经纷乱起来,若能将之一举冲溃,即便敌军别部闻讯来援,在那些溃军的冲击之下也很难对己方阵队形成拦截围阻。
贼势若强则冲破此间敌阵后整队而退,贼势弱则就继续冲杀激战。进退自如、来去如风,乃是骑兵在战场上拥有绝对控场能力的根本原因。
綦连猛旧为尔朱荣亲信,尔朱氏霸府消亡之后投奔高欢麾下,戎马半生犹自勇健,其作战经验丰富,对于战场上的时机洞悉与掌握自然也是颇为敏锐,因见敌军为势所迫而暴露出败乱之态,越发加速向敌阵冲击。
这会儿,魏军骑兵部伍纷纷向着阵外撤离出去,仅仅只剩下了机动性不高的步卒们仍然困守在本阵当中,这些步卒们分散在诸兵车之间,连一个完整的阵势都无,在骑兵大队一冲之下只怕也难能再剩下多少。
正当綦连猛笃定胜算在握的时候,冲击在最前方的部伍却发生了一些小意外,连续数骑在奔跑的途中突然栽倒于地,原来是陷入了敌人之前所挖掘的坑洞陷阱之中。而且这陷阱内还布置着一些尖刺短矛,凡有人马跌入其中,当即便被穿刺身死。
“陷阱小道罢了,不足为扰,继续冲杀1
綦连猛得知此情后只是冷笑一声、未以为意,越发感觉到敌军当真技穷。
哪怕是没有陷阱,大队的骑兵在高速奔行之中也难免会有掉队、落马等意外情况,这都属于骑兵冲击的正常损耗,陷阱虽然一定程度上加剧了伤亡,但因为魏军陷阱挖掘的乱七八糟,且坑洞多是狭小且浅,并不能陷杀大量士卒,杀伤力有限,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当然这是从他作为主将的视角而言,众将士们眼见到袍泽被当场陷杀之后,心内多多少少还是暗生警惕,冲势也略有收敛,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奔放。
不过这种稍微的收敛对整体的气势也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很快齐军将士们便冲入了敌阵之中。
魏军兵车散落阵中,一些齐军将士来不及转马躲避,索性便连人带马撞了上去。
可是这一撞之下却又发生了意外,这些兵车看似薄薄的木板箱壁被高速奔驰的人马撞上之后非但没有破裂开来,反而那些齐军将士受到巨大的反震力道,不乏人筋断骨折,乃至于七窍流血而亡。
原来这些兵车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车箱内装满了沉重的土石,而且被直接钉死在了原地。兵车本身又远比一般的车架更加的高大,车板侧沿同样镶嵌着锐利的矛锋,之前还被帐布刻意的遮掩着,远看平平无奇,入近才发现乃是一座座坚固高大又锋芒毕露的拒马路障。
齐军乍一冲入这车阵当中,猝不及防下单单撞死的骑士便有数百人之多。虽然数百伤亡放在这近万人的骑兵大队中也不算起眼,但却是全都集中在前部人马当中,冲锋在最前方的阵队直接伤亡过半,这对士气而言乃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绕开敌车,绕开这些敌车1
袍泽用生命换来的教训,立即便让其他侥幸未死的齐军军众警觉起来,连连高呼示警。后方军众们收到这一提醒后也都各自小心,不再狂放奔驰,而是分道驰入这敌阵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