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又开始大骂,越骂越生气,还想让人打独孤不求。
闹得正欢实,黑着脸的万年县令跟着县丞进来了。
万年县令落了座,先就抓起惊堂木使劲一拍,厉声喝道:“来呀!把这咆哮公堂的恶妇拖下去杖二十!”
差役果真上前抓人,裴氏急了,大声喊道:“我家夫君乃是户部侍郎!我是朝廷敕封的县君!谁敢动我?”
萧让现任从五品户部侍郎,按制,其妻可封县君。
裴氏的底气便来源于此。
万年县令却是冷冷一笑:“不敬公堂,便是不敬圣人,任你什么人,都打得!”
县丞又进谗言:“这位县君口口声声说自己娘家夫家,皆都是百年门阀,说是寒门不配与她说话。”
不巧,万年县令就是个寒门出身的,仗着科举才能做了官。
他自诩才干过人,却因出身贫寒,熬到两鬓花白,还只是个万年县县令。
因此,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这些靠着出身、轻而易举获得高位的门阀世家。
听到县丞这话,万年县令看向裴氏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厌恨,冷笑着道:“可有此事?”
裴氏觉着形势似有不妙,赶紧否认。
“我们都听见了。”独孤不求冷幽幽地道:“这位夫人,既然身为朝廷命妇,就要敢作敢当,你怎能唾面自干呢?”
“臭小子!你给我等着瞧!”裴氏大怒,瞪着独孤不求恨得滴血。
独孤不求给县令认错:“失礼,我不该没有经过您的允许就妄自出声。”
万年县令自是不会追究他,只看着裴氏冷冷地道:“等着瞧?当着我的面就敢威胁人?可见背地里不知如何!”
县丞又道:“仵作验看过了屠二的尸身,觉着死因有疑。下官提议,重查此案!虽只是奴仆,终是人命,该罚就得罚,律法不容亵渎。”
他二人一唱一和,裴氏还在死鸭子嘴硬:“查就查,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县丞笑眯眯地道:“您若不坏事,当然不怕查。就怕这屠二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譬如,谋逆。”
裴氏大吃一惊,冷汗如浆,绫罗锦衣瞬间浸湿,脸上的红粉胭脂全被汗水冲出了沟渠。
圣人在丽景宫设诏狱,重用酷吏,卷入谋逆案,瞬间被贬被杀的王公、高官、重臣不知凡几。
一旦沾上这个罪名,再落入丽景门酷吏手中,全家离死也就不远了。
她颤抖着嘴唇,立时服软了:“冤枉啊,误会啊,没有这回事,我萧家满门忠诚清白……”
万年县令冷冷地瞅着她不说话。
裴氏慌慌张张:“不就是赔钱吗?我愿意的,都带来了!”
说到底,她不过就是个后宅妇人,仗着家世好,丈夫好,儿子出息,成日在家颐指气使,欺负良善。
惯着惯着,便不知天高地厚。
故而今日这事,原本家中子弟有要出面处理此事的,她都不让,非得亲自来羞辱杜清檀,好出那口恶气。
然而,钱没能扔在地上,让杜清檀自己捡起,她自己倒是陷入了麻烦中。
县令是个妙人:“不,你不必赔了,先回去,等我们把案子查清楚了再说。”
“我愿意的。”裴氏恨不得下跪。
百般苦求,县令才道:“你去问问苦主,是否愿意收你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