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旁,一众军士声威赫赫。
何中奎浑身沾满了泥水,指着驿站的方向骂了一句,又看向了马背上领头的人,咬牙切齿道:“叔叔,刺瞎我眼睛的家伙就在里边,同行的还有几个北镇抚司的衙役。”
“哦?”这人皱了皱眉:“北镇抚司?”
厨堂内,沈炼目光怪异看向了卢剑星:“大哥,要不然你回避一下?”
卢剑星却有些不明所以:“嗯?”
“当前那人你不认识么,刑部侍郎何书林。”
这个名字一出口,靳一川立刻跟着变了脸色:“大哥,当初你那一百两银子是不是就给了他,让他上下打点?”
听到这里,再结合之前说过的话,王浩顿时反应了过来。
镇抚司虽然直属皇帝管辖,可是任免程序却要经过刑部,卢剑星之前花钱打点,自然也是为了当上百户的事。
卢剑星神色稍显慌张,片刻后却又恢复如常:“……刚才雨下得有点大,我没认出来,怎么会是他?”
沈炼沉吟片刻:“先前对何中奎了解不深,只知道这家伙有些家族势力,看来这何书林,便是他的倚仗了。”
沈炼走到了门前,朝着军士的方向朗声道:“侍郎大人,先前属下与令侄发生了些误会,现如今外边雨大,何不进来说话?”
何书林淡然一笑,双腿轻轻夹了夹马背,策马朝着驿站门口走了过来:“沈掌旗好大的威风,这一趟是要到哪办差啊?”
“属下不敢,奉了东厂赵公公之名,此去捉拿阉党。”话虽如此,沈炼却不低头,兀自紧紧地盯着何书林。
“阉党势大,你们一行却只有三四人,够用么?”
“不劳何大人费心!”
说话间,何书林连人带马已经走到了门前,沈炼走上前,将何书林从马上扶了下来。
直到此时王浩才看清,原来何书林身上一身官服外面,还罩着一层薄如蝉翼般的透明衣物,像是现代人用的雨衣般将雨水隔在了身外。
“叔叔小心,他们都是些凶人!”何中奎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的人却不敢再上前一步。
“都是替圣上办事的同僚,你怕什么?”何书林大义凛然道。
紧接着又把目光转向了沈炼:“我这侄子不太懂事,沈掌旗莫怪。”
“属下不敢。”边说边将何书林让进了厨堂。
厨堂内,靳一川和卢剑星低着头沉默不语,毕竟刑部侍郎也算是他们的直属上司。
何书林看了看二人,目光停在了卢剑星身上,双眉一挑道:“呵,这不是新晋的百户大人么,也一同前来剿除阉党了?”
“何大人说笑了,在下区区掌旗,哪敢声称百户。”卢剑星仍旧低着头淡然道。
见场面有些尴尬,沈炼接过了话音:“不知何大人来此,所为何事?”
“山东今年暴雨,各地都受了洪涝,圣上命我前去赈灾,现如今正要从各地驿站调集一批军马,却没想到遇上了沈掌旗。”
一旁的王浩默然不语,却听出了一丝不对。
皇帝为什么会派一个刑部侍郎出来赈灾?
这不应该是工部和户部的事么?
沈炼却好像全然不疑,笑了笑道:“侍郎大人心系百姓,受累了!”
“都是为了圣上的社稷,哪敢说累。倒是沈掌旗,来回奔波有些辛苦。”
紧接着,还不待沈炼说话,何书林又道:“既然沈掌旗又公务在身,就请自便吧。”
“多些侍郎大人,刚才的事,还望侍郎大人和令侄解释一下,等我们几人回京之后,一定亲自上门赔罪。”
“好说好说。”何书林做了个‘请’的手势,沈炼循着他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