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太师已死,降着可活!贾太师已死,降着可活……”
临安战场上空飘荡的呐喊声,到了下午的时候,已经变了样。不再是“太师殉国”而是明军劝降的呼喊了。临安的十几万宋军,此时已经被打得一败涂地,大半个临安城也落入了明军之手,只剩下廖莹中指挥的君子营龟缩在临安皇城里惶惶不可,还有就是李庭芝收拾起来的三四万残兵退到了余杭门。临安局势,似乎已经不可挽回!
听到周遭呐喊之声,宫城之内,已经是哭声一片。和君子营的三万多人一起退入宫城的,还有贾似道、廖莹中、翁应龙、李庭芝等人的家眷,还有不少台州、随州士子以及临安城中官员的家眷,还有不少留在礼部迎宾院的贾似道幕僚和贾家的仆童姬妾。林林总总加起来,不下五六万众,将一座面积不小的宫城,挤成了沙丁鱼罐头似的。
现在,这座宫城已经被明军团团包围,里面的人都成了瓮中之鳖。除了痛哭流泪,仿佛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好做了。
在皇宫的正殿大庆殿内,廖莹中正和几个君子营的头头,有青阳梦炎,有陈宜中,有胡三省,有苏刘义,还有贾似道的哥哥贾似德,席地而坐,一块儿在痛哭。
事已至此,真是走投无路了。临安宫f城虽然坚固,里面也存放了不少粮草和箭簇,城墙上还架着火炮贾似道的计划中,宫城是最后抵抗之据点,因此有相当的准备。但是无奈守在这里的几万人。没有一个还有哪怕一点斗志士气。
而且,就算他们还有士气。也挡不住臼炮的轰击啊!临安之战中出现的军事变革和进步,已经完全颠覆了这些书生对守城战的概念。连素来知兵的李庭芝。一样打得一团糟,何况他们这些人?
现在,不过是等死,不,是等着陈德兴来落罢了。是杀头,是流放,就全看那位陈半仙皇帝的意思了。
“不如,不如去和明军谈判吧。”
不知道是谁,突然停止了哭泣。提出建议。众人一瞧,原来是咸淳六君子之一的陈宜中。
“谈判?”苏刘义瞪了陈宜中一眼,“如今还有什么好谈的?无非是死而已!”
“非也,非也!”陈宜中正色道,“太师的遗言怎么说的?无有生者,何以图将来?如今宫城之中的君子营,就是复兴圣道的希望。若是尽死于此,又如何会有将来?”
贾似道的幕僚,廖莹中的好友。以勘校《资治通鉴》闻名后世的胡三省闻言只是叹息:“不降,不降,今日一降,便是贰臣了。不如归去。”
归去,自然是归隐。
“怎么是投降呢?”陈宜中连连摇头,“据某所知。陈明未有亡宋之心,宋存。吾等便是宋臣,哪怕流亡海外万里。也应该生死相随,岂有归隐独善之理?”
“宋存?”苏刘义冷笑,“存的是哪家的宋?宋主又是谁做?”
“自然是太上的血脉,上承太祖皇帝。”
太上就是赵昀,后世被尊为理宗的那位。他的血脉只有一人,就是陈德兴的皇贵妃赵琳儿。陈德兴在和贾似道的秘密谈判中,就已经提出了由赵琳儿继承大宋王位的条件。
现在陈宜中再提此事,自然是想找个投降的台阶了。
“对对对,汉国、周国公主上承太祖血脉,可以为王啊!”贾似道的哥哥贾似德连声附和。他现在都快悔死了。当初台州呆不下去的时候,就该去福建投陈淮清,大不了出海去依女婿陈德芳。怎么就一时糊涂,带着一家老小入了临安城了呢?
“一介女流……”苏刘义连连摇头。赵琳儿不但是女人,还是陈德兴的皇贵妃,还和陈德兴生了儿子,让赵琳儿当大宋女王,不等于让陈德兴当大宋国王吗?
“群玉,你赶紧说句话啊!”贾似德真的有点急了,贾氏一门老小现在都在这座该死的宫城里面!要是待会儿明军开了炮,可就要满门忠烈了。
这贾家出一个忠臣还不够?还要搭上一门?
廖莹中一声长叹,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也罢,老夫和那陈圣人总算有些交情……这就去见他,看看能不能替大家伙儿讨一条活路吧。”
听到这个话,大殿里的众人同时松了口气。活路应该是有的,廖莹中和陈德兴、陈淮清是有交情的,而且陈德兴仿佛也不是特别残暴之君。
……
“噗通……”
“不好啦,学士投湖啦!”
“快来人啊,快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