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瑶擦了擦脸,狠下心道:“顾总,你和我之间,除了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并没有其他的什么。你是顾时远,盛京名门少爷,我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女明星,你不在意面子,但你的家庭呢?他们不会不知道我是怎么跟你攀上关系的,他们能接受吗?这是其一。其二,你本身的名声你自己心底清楚,你是什么样的男人我也很清楚,为了上位,我可以出卖自己的身体,但我出卖不了我的心和爱情。我只希望我未来的另一半可以全心全意地爱我,宠我,唯我一人。请问你能做到吗?”
顾时远眸色幽暗,他张了张口,谢婉瑶却没给他机会开口,“其三,没错,我是怀过你的孩子,但是那个孩子现在已经不存在了,既然这样,我们俩之间又何必再因为他而有牵扯?别忘了,我跟你之间,自始至终,只有交易!”
女人冷静到绝情的话语让顾时远怔了一会,他黑冷幽深的潭底一片凛色,薄唇轻勾,“是这样吗?只有交易?”
他才不信她的鬼话!一个人的感觉和感情是骗不了人的,他不相信她会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也许就连她自己可能都不清楚。
“好,你说只有交易,那咱们就来谈谈交易,如何?”
谢婉瑶眸子微睁地看着他,“什么交易?”
“上一次,是你主动来找我,那这一次,我找你,这样咱们也算是扯平了。”
“不!”谢婉瑶一怔,拒绝的很干脆,“我现在不需要。”
“是吗?”男人的嘴角凌厉勾起,“那就由不得你了。你想跟我划清界线,但你别忘了,我能捧红你,自然也能打压你。只要你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你觉得得罪了我,你还能有出头的那一天吗?”
“……”谢婉瑶震惊地盯着他,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怎么?你很惊讶?”男人的笑容痞痞的,恶劣至极,“早在你拒绝我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了。你现在想改变心意也来得及。是想做我顾时远未来的老婆,还是想做我的地下情人,我都可以,你随意。”
他抛给她这个选择题,无异于把她逼上绝路。
“顾时远!”
男人视线紧攫住她,“想清楚了,我可是说到做到。”
谢婉瑶现在是追悔莫及!她早知道这个男人不好惹,却没想到他绝情起来,比她想象的还恐怖。说到底,还是她自己太自以为是了。她以为她说了拒绝,他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可人家,轻易的一句话,就能把她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掉……可这就是现实!
他太清楚她了,知道她不会放弃现在的成绩,那么他的这道选择题,等于是逼她不得不跟他在一起。
她的眸眶还有泪意隐忍,视线狠厉地瞪着他时,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让人不自觉地心肠柔软,但他现在必须硬下心来,否则这女人还不知道要躲到什么时候去!
“……好。”
谢婉瑶点下头,又再次点下头,她的泪水也忍不住落下来,可她很快别开眼,伸手抹去泪,“顾总,你别忘了今天你所说的话,这只是交易,我不可能答应跟你在一起。所以……我选后者。”
“好。”顾时远也干脆,他一把勾起她的腰,薄唇落在她的唇上,她闭上眼,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他的双臂紧紧地缠住她的腰,重重地加深了这个吻,可女人却强硬的很,他微微放开她,“既然是交易,是不是也该拿出点诚意来?”
“……”
谢婉瑶别开脸,根本不想说话,甚至不想看到他这个人。
“张开嘴。”
“……”
“好,老子有的是办法治你。”
顾时远突然打横抱起她,一低头,薄唇落在她的微微敞开的前襟里,谢婉瑶浑身一哆嗦,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凉意从心底升起。
……
翌日。
谢婉瑶眼睑轻动,醒了过来,可是浑身仿佛被车碾压过一样,痛得她连掀开眼皮的力气都没了。
过了一会,她翻过身,现床上只有她一个人了。
昨晚的一夜在眼前过了一遍,她闭上眼,烦躁地双手捂了捂脸。随后她掀开被子起床,屋内开了暖气,她只穿了一件睡衣就出去了。
走到客厅的时候,却隐约听到说话声,她惊讶地抬眸,看到男人正在阳台上打电话,他听到动静也转过头来,看到她后,跟电话里的人随便说了几句就挂断了,径直走过来。
站在她面前,他有些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谢婉瑶眸光冰冷,看到他就没好脸色。
顾时远也不介意,反而笑得有些欠揍,“今天过年,你想怎么过?”
谢婉瑶绕过他,仿佛没听到他的话,直接去了卫生间洗漱。
等她洗漱出来,一把被男人拉住,强迫地带到沙前坐下,而且是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双手从后面紧紧拥着她的那种抱法,谢婉瑶浑身不自在起来,忍不住挣扎,男人一把锁住她,“别乱动。”
随后,他拿着手机,点开页面,“这上面有各种过年玩法,你想玩什么?”
谢婉瑶连看都没看,她什么都不想玩,累都快累死了……
她也不想跟他说话,他昨晚那样对她,说的话那么绝情,可是今天却像是什么事都没生一样,她接受不了这样。
“现在是过年,你难得休息,我帮你请了几天假,要不我们一起去国外度个假?”
“什么?”谢婉瑶忍不住吃惊地回过头看他,两人紧紧挨着,距离很近,她目光轻闪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要问什么,“你凭什么帮我请假?”
“其实也不算是请假吧,你的剧组明天开始,集体休息一个星期。”男人说的很随意。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剧组要赶工,休息一个星期,那得有多大的损失?
“怎么不可能?”
“……”谢婉瑶有些惊觉地瞪着他,“你做的?”
男人点头,“嗯。”
谢婉瑶:“……”
“你先看看,想去哪玩,欧洲?澳洲?澳洲现在不错,是夏天,不用这么冷。对了,你要是想看冰雪什么的,我们也可以去滑雪……”
见他说的起劲,谢婉瑶很无语,心中也有莫名的火气蹭蹭往上涨,“顾时远,你能不能正常点?”
男人一顿,目光盯着她,“操,老子现在正常的很!”
“……”
他突然幽幽地道:“其实哪也不去也挺好,我们就在家里玩。”
这个“玩”,他说的格外暧昧,谢婉瑶忍不住推开他,“让我下去。”
她滑下他的腿,走去厨房。
男人的视线一直紧锁着她,女人穿了一身睡衣,脚上一双粉红色的卡通拖鞋,波浪卷的长有些凌乱地披散着,看上去居家而随意。
他嘴角轻轻扬起,这样的她,更让人觉得真实点,总比那个一脸冰冷,面无表情的样子可爱多了。
她太冷,大概是受到的伤害太多,所以她说话做事一向都是先竖起一层坚硬的壳,而她自己就缩在里面不愿意出来,既然这样,他只能强势地闯入,然后慢慢地让她知道,他可以做到只宠她,只爱她……
他来到厨房,猛不丁地从后面一把抱住她。
“啊——”
谢婉瑶吓了一大跳,刚倒好的水杯还洒了一点出来,她忍不住回过头,“你神经病啊!”
男人呵呵地笑出声,居然一个字都不反驳。
谢婉瑶像看疯子一样地看着他,他真是病的不轻!
……
卫生所内,一夜大雪过后,路面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周围仿佛被雪笼罩,白茫茫的一片,看上去,别有一番景致。
午饭过后,叶凉烟和江煜棠两个人紧挨着,围着火炉而坐。
“这样的雪景,在盛京倒是很难见到。”江煜棠看一眼窗外,由衷地道。
“那是当然。”
“你是不是不想回去了?”
叶凉烟被他说笑了,抬起眸子道:“要是我说真的呢?”
男人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真不了。”
叶凉烟原本就一句无心之语,可是看他这么笃定,她倒是有点较真起来,“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来到这里以后,真的觉得这里很不错,没有大城市的那种繁华和匆忙,农村的生活虽然落后很多,却也有很多大城市没有的朴实和简单。我挺喜欢这样的生活。而且,我觉得我学到的东西,更能帮助那些需要的人。”
江煜棠只是淡笑地看着她。
叶凉烟有些急了,“你说话啊。”
“你不舍得的。”
“不舍得什么?”
“我。还有……”他的大手突然落到她的腹部,“他。”
叶凉烟:“……”
她怔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不由得脸红起来,“你怎么就知道一定会有?”
“总是会有的。”就算这次没有,他也不会允许一直没有。
叶凉烟说不过他,索性转开了话题。
没多久,紧闭的大门上却传来一阵急促的拍打声。
“有人吗?有没有医生在啊?”
叶凉烟赶忙起身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位年轻男人,叶凉烟认出他就是张大娘的儿子,男人见到她时也明显松一口气,“叶医生,你在就太好了!我媳妇她刚才突然肚子痛,你快去看看,我娘说估计是要生了!”
叶凉烟一惊,“好,我这就去。”她转身回到屋内,拿上所需的医药箱,连忙换鞋就要出去。
“哎,等等!”江煜棠拉住她,给她围上了围巾,戴上帽子,“外面冷,多穿点。”
从这里到张大娘家还有十几分钟的脚程,现在外面都是雪,路面肯定不好走,还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到呢,万一再耽误下去,产妇和孩子都有危险那就麻烦了。
她神色着急,江煜棠也知道,穿戴好之后,他自己也很快拿起皮手套戴上,又接过了她身上有些沉重的医药箱。
叶凉烟疑惑,“你这是干嘛?”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
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完,男人一把圈住她的肩膀,“走吧,生孩子时间没有早晚,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来。”
叶凉烟微微勾唇,也就没再说什么。
三个人一路迎着风雪赶到了张大娘家,一进屋,叶凉烟就听到一阵女人的嗷叫。
她接过医药箱,对着男人道:“我进去看看,你们在这等着,有事我会叫你们。”
她转身进到卧房,女人躺在床上,张大娘在一旁紧张地握着儿媳妇的手,连声安慰,“没事,没事,女人生孩子都要经过这一遭,忍忍过去就好了啊……大柱已经去请大夫了,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叶凉烟来到跟前,张大娘见到她,就跟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叶大夫,太好了,你终于来了,你快来帮我儿媳妇看看……”
叶凉烟拿起医用手套戴上,帮女人检查了一下。
“宫口开了三指,还有一会。”她说道,张大娘没听明白,“三指是什么意思?”
床上的女人疼的受不了,她看着叶凉烟,“叶医生,我,我太疼了,你能不能……帮我剖腹产?”
剖腹产?
叶凉烟看了一眼四周,这就是普通人家的卧房,不论从哪方面来看,也不适合做手术,况且只有她一个人是医生,根本没有人可以帮她,那样的危险系数更大。
“霞子。”叶凉烟喊着产妇的名字,“你的胎位很正,而且你的高血压现在也降下来了,很适合顺产,况且这里不是手术房,也只有我一个医生,我不能帮你冒险做手术。”
霞子痛的轻轻闭眼,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要求剖腹产有点不现实,可她实在太痛了。
“可是我很痛!真的很痛!”
“每个人对疼痛的感知不一样,你这才刚开始,你不能躺在这,起来活动活动,那样可以促进产程,还可以减少一些痛感。来,我帮你起来——”
叶凉烟伸手扶起她,张大娘也过来帮忙,两个人把搀扶着她站起来。
“你靠着我,尽量多走走。”
霞子挺着大肚子,颤巍巍地挪动脚步。她痛的受不了,叶凉烟道:“我教你怎么呼吸,那样可以缓解疼痛,也可以减少浪费不必要的体力。”
在她的帮助下,霞子果然不再那么大声喊叫。
叶凉烟又跟张大娘道:“阿姨,你去看看家里有什么吃的没有,霞子这样我看是没吃东西吧?没有力气怎么生孩子呢?”
张大娘明白过来,直点头,“对对,你说的对,我都忘了这事,我这就去煮碗面来。”
有了叶凉烟在这,原本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的一家人,像是终于吃了一颗定心丸。
晚上七点十分,霞子顺利产下一名男婴,重七斤三两,母子均安。
张大娘一家人都乐坏了,对叶凉烟更是感激不尽,看着孩子平平安安的,叶凉烟也由衷地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
“张大娘,你们都别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不不,叶大夫啊,要不你在这,我们一家人今天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张大娘忽然一拍大腿,“哎呀,我想起来了,叶大夫,还有这位是你丈夫对吧,忙活了半天,连口茶水都没给你们倒呢。大娘说话直,你们别介意。今天是过年,害的你们都不能好好团聚一下……我家里有饭有菜还有现成的饺子,不如你们就留下跟我们一起过年好不好?”
“……”
叶凉烟和江煜棠对看一眼,现在外面天色已黑,要是回去再做饭也不是不行。
张大娘一家人都十分客气地邀请,叶凉烟不太习惯,江煜棠却道:“几位不必这么客气,我们留下来就好。”
一听这话,张大娘格外高兴,“那就太好了,老头子,你晚上陪这位江先生多喝几杯,我去厨房下饺子。”
叶凉烟有些不明白地看着江煜棠,男人一笑,“他们一家人这么感激你,你也累了大半天了,回去再做饭我也舍不得。就在这里吃点吧,他们也会更高兴的。”
叶凉烟一笑,“嗯。”
坐上桌吃饭时已经八点多了,大柱在门前放了一挂鞭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也把这个新年映得更加喜庆。
张大爷频频给江煜棠敬酒,江煜棠也从未推辞,两个人喝着,聊着,张大娘客气地为他们布菜,“我们这农村小地方,叶大夫你们都是大城市里来的,千万别嫌弃啊。”
“哪儿的话,张大娘您太客气了!”
“要不是叶大夫,我们家今天这个年还不知道过的怎么样呢,有你在,我们现在一家人才能这么高兴。”
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桌,张大娘又道:“这是我们自己家包的,叶大夫,江先生,你们吃,千万别客气。”
叶凉烟偏头看着江煜棠,男人唇角勾起一抹笑,俊脸上大概是因为喝了酒,有点微醺的红。她知道他不是那种容易跟人亲近的人,哪怕是在江家吃饭,他都不曾这样轻松过。
张大娘笑眯眯地望着他们俩,突然感叹一句:“我真是没想到啊,叶大夫你这么年轻都结婚了,本来呢,对面李家村的老项,年前他还拖我准备问问你有没有对象呢,他家的儿子也在外面的大城市,还想……呃,算了算了,我啥都没说哈……”
张大爷暗中捅了一下张大娘,斥道:“你这老婆子胡说些什么呢!”
“是我多嘴,是我多嘴了。叶大夫你别介意。”
“当然不会。”
张大爷道:“你瞅瞅,江先生和叶大夫,他俩多般配啊。”
“是是是。”
晚饭后,时间也不早了,叶凉烟叮嘱产妇和孩子的一些注意事项,又留下了药品,这才和江煜棠回卫生所。
路上,雪景映着四周仿如白昼,江煜棠喝了点酒,突然一把伸手搭上了女人的肩头。整个身体施压上去。
叶凉烟回过头,“你干什么?”
“累了,歇歇。”
“你什么都没做,你倒累了?”
男人身上一阵酒气传来,想来他是喝醉了。叶凉烟啐道:“谁让你喝那么多杯酒,张大爷的酒量据说有一斤多,你也不知道挡挡。”
“我是替你喝的。”
“……”
两个人一路闲聊着,终于回到了卫生所。
江煜棠是真喝醉了,他以往应酬时喝酒,很少醉过,可是今晚他很高兴,以前他没觉得医生有多了不起,各行各业,各司其职而已。对叶凉烟选择医生这个职业也只有尊重,没有再多的感觉。可是今晚当他看到张大爷一家人对叶凉烟的态度,他突然有点与有荣焉的感觉,仿佛比他自己谈成一笔生意还要值得高兴。
叶凉烟打来热水,伺候他梳洗。
江煜棠黑曜石般的眸子静静地盯着她,望着女人清丽温柔的侧脸,灯光下愈加显得娴静温婉,“老婆,老婆……”
叶凉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人喝醉酒跟个孩子似的。
叶凉烟拧了一个热毛巾,准备给他擦脸,想不到男人却一把抱住她的腰,两个人纷纷倒在床上,他嘴里还一直咕哝地喊着“老婆”,叶凉烟推他又推不开,“你先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