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慕吧,改天你也惹那只老狐狸试试,没准儿你也能变得跟我一样。”大世子双手枕头,懒洋洋地靠在了椅背上。
凤君鸿见状摇摇头。“老师说了,身为高贵的皇族要时刻成为表率,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好了好了,真是跟老狐狸越来越像了,活脱脱一只小狐狸,以后这日子怎么过喔。白天一只老狐狸还不够,现在还教出一只小狐狸没事在我耳边说唠唠叨叨一大堆。”大世子不耐烦道,见小世子逐渐低下头去,又开始责怪自己的口无遮拦。
他毕竟是自己的弟弟,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他们只能彼此依偎,通过对方的体温来温暖自己。
他知道弟弟为何那么用功读书,无非是想做给皇上看,做给那些人看,但他毕竟还小。还不懂有些东西越是抢眼就越容易引来杀身之祸。
凤君鸿站在原地,眼圈微红,瘦瘦小小身子的裹在衣衫里很容易就引起让人保护的欲|望。
大世子见状不禁莞尔,看来还是平日里对弟弟太过保护了,别看他小小年纪总是一副很稳重的模样,到底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啊,刚刚只是声音稍微大些就能让他掉下眼泪来。
他起身来到凤君鸿身边,抬手弹了下他的脑门,凤君鸿一声吃痛,赶紧伸手揉了揉。
看着凤君鸿倔强又略带不满的眼神,大世子龇牙笑道,“哈哈,身为高贵的皇族,除了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外,还不能轻易地哭鼻子喔,尤其是男孩子,没听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吗?刚刚那下就算是惩罚了,以后再被我现,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喔。”
凤君鸿重重地点了下头,“恩!”
第二天。
大世子将罚抄的东西呈交狐远之,然后跟弟弟凤君鸿二人又开始了新一天的课程。
门口突然传来了吵闹声。
“殿下,万万不可啊。”
“我是太子,有何不可?我就要跟两位皇叔一起上课。”
“不行啊殿下,您要执意如此,皇后娘娘一定会大雷霆的。”
“雷霆就雷霆,反正顶多骂我两句。”
那个小宦官笑得有些不自然起来,嘴里不由咕哝了句,“您是骂几句啊,可我就惨了啊。”
“你说什么?”小太子睥睨地看过去,他还真当自己没听见啊。
小宦官连连打马虎眼,讪笑道,“呵呵,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让您别去,您想您是什么身份啊,怎能纡尊降贵跟他们平起平坐的上课啊?”
小太子闻言,停下脚步,转脸面前小宦官,“身份?大胆!”
小宦官吓得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小太子冲着他的头顶大声道,“他们可是我的皇叔,是皇族,论资排辈跟父皇都是一辈的,再怎么也不是你一个小小奴才能妄加批论的!”
“是是,奴才该死,奴才自掌嘴巴,请殿下息怒。”小宦官连连求饶,他从未见过小太子那么大的脾气,这要是给上头知道了,只怕到时连个全尸都剩不下。
“念在你平时照顾本殿下没功有劳的份上,这次就算了,如有再犯,定斩不赦!”
听见小太子答应放过自己,小宦官这才送了口气,叩谢之后才急忙跟上已经走远的小太子。
但---
令小太子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小宦官最后还是死了。
他知道是他的母后所为,不知何时起,母后就变了,变得无比可怕,变得比任何时候都害怕失去他。
他知道一切的起源都源自狐远之将伏美人送进宫的那天。
从前,占据父皇心的只有音律,他偶尔会特别关照两位皇叔,而母后的宫殿也会时不时抽空去一次。
可那位伏美人一来,就将这原定的局面打破。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独享着父皇连绵的爱意不说,更使父皇疯狂地为其搜罗天下异宝,只为博红颜一笑。
长达三年的霸宠,使得国库空虚,皇宫乃至京城皆是惶恐不安的色调。
眼看大好江山即将毁于一旦,竟是毁在一个小小女人的手里。
在朝臣们的一再跪求下,母后决定肩负起皇后的义务去父皇面前进谏,让他下旨处决梦妃。
当时小太子并没有在现场,所以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当他的母后回来时,只见一名衣衫褴褛,脸颊青肿,口角含血的女人走进殿来,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若不是认出她的衣衫,小太子怎么想也不可能觉出那就是他的母后啊。
“母后。”小太子连忙跑上前,用自己的小小身子支撑住皇后。
皇后看见他,突然在空洞地眼神间恢复些神智,她用力地抱住小太子,“皇儿。”身体不断因胸腔的起伏而颤动。
她,哭了。
这是小太子第一次见到母后哭,也是最后一次。
他任凭皇后大力地抱着,任凭她的泪水打湿肩头,望着门外皎洁的月色,突然间感到自己长大了。
树大招风,物极必衰。
梦妃的传说止于皇叔们离京后的第二年,也就是在皇后被打的两个月后,朝臣们已经连番上奏弹劾梦妃。
刚开始皇上还能暂时压制住他们,但不仅是朝廷,就连外头的老百姓也像通了气一般,大批集合游行,三番五次地去各大宫门滋事,逼皇上处决梦妃。
不久,第一个牺牲者出现了,就是小太子的老师狐远之。
小太子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那样厉害的人就这样死了。
再没多久,梦妃就被人现服毒自尽在自己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