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颤抖的手，想摸摸儿子的脸。

顾烈抬头，眼神冷冷地瞪着他，顾宸那伸出去的手便僵在了半空，既没有缩回来又不敢落在儿子的脸上。

儿子的眼神都像他的呀，他平时看人也是这样看的，冷冰冰的。

“顾烈。”

顾宸小心地叫着儿子，伸出去的手最终缩了回来。

“顾烈，你知道我是你什么人吗？”顾宸没有摸到儿子的脸，但他还是很开心，傻笑地问着儿子，也不等儿子回答他，他就笑道：“顾烈，我是你爸爸，我是你爸爸呀，你知道吧，我是你爸爸。”

顾烈瞪退了父亲伸过来的手后，又低下头去，动作娴熟地挖着苦瓜籽。

“顾烈，相信我，我真的是你爸爸。”

顾宸以为儿子是不相信他，反复强调着，“我真是你的爸爸，等你妈妈回来，你问你妈妈就知道了，我是你的爸爸，亲爸爸。”

“聒噪。”

顾烈嫌弃地说了句。

顾宸：“……”

儿子没有惊喜，没有意外，反而嫌他的反复强调过于聒噪。

顾烈起身又走。

“顾烈。”

顾宸跟着起身，伸手就要拉儿子，被顾烈避开了，没有拉到。

顾烈是进了厨房里，多拿了一把匙子出来，塞到顾宸的手里，冷声说道：“帮忙。”

帮忙挖苦瓜籽，不用老在他的耳边强调是他的亲爸爸。

他早就知道是他的亲爸爸了。

那又如何？

在父亲伤害了母亲后，在亲奶奶只想要回他不要他妈妈的情况下，顾烈压根儿不打算认爸，更不可能跟着亲爸回归顾家。

他还想改姓白，不想姓顾。

顾烈跟母亲提过改姓的事，母亲没有答应他改姓。

顾宸低头看看儿子塞到他手里的匙子，哦了一声。

虽然儿子冷冰冰的，说话也简短，好歹搭理他了。

顾宸没有干过这种活儿，好在活儿轻松，没有难度，他看着儿子怎么做的，他就会做了。

“顾烈，为什么要把这些籽挖出来？”

“不挖掉，你吃？”

顾宸一噎。

半晌，他小声说道：“爸没有吃过苦瓜。”

顾烈应他一句：“怪不得问了个白痴的问题，就你这样的智商，真的是我爸？”

顾宸：“……我是你爸，绝对是你爸，你看你长得多像我呀。”

被儿子嫌弃笨了。

顾烈冷哼一声，“不要脸！”

他明明最像他爸。

“儿子……”

“别叫我儿子，我还不是你儿子。你们那个家，我和我妈高攀不起，你别乱攀亲戚。”

顾烈的话一直都是冷冰冰的。

顾宸却觉得儿子的声音是天底下最动听的。

“顾烈，我过去是对不起你妈，我知道错的了，这十年来，我一直都活在自责和悔恨之中，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你们母子俩。”

“这些话，你不用跟我说。干活！”

顾烈不想听父亲的解释。

也觉得父亲的解释不是跟他说，该跟他妈妈说。

“好好好，我干活，顾烈，这些苦瓜要怎么炒？”

顾烈抬头看他爸，那眼神满满的嫌弃，然后，他低头，继续干他的活儿，不想回答他爸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