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氏的话音落下,堂屋里瞬间安静了,只留下常氏渐重的呼吸声。
“娘,我儿会伤着脸,难道不是你们造的孽吗?”
常氏的脸色是死灰般的黯然,她抬手指着那些人,眼角渗出了泪花。
“添哥是我儿子没错,但是他就不是你们的侄子了?就不是你的孙子了?是也不是?是也不是!”
常氏最后两句话是对着大家吼出来的,她的情绪压抑不住地崩溃了,最后泪如泉涌。
“娘,娘。”
阿绣赶紧跑过去将她扶住,看向同样心灰意冷的宋二才,难道引出大家对添哥的偏见便是他的目的?
“阿绣,你说他们是人吗?我的添儿好可怜,伤了脸痛苦这么多年,还得被他的爷、奶、叔伯、婶娘嫌弃。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这辈子才让儿子受这么大的罪……”
常氏倒在阿绣身上,一边哭,一边诉说。
阿绣将人扶在杌子上,绣帕湿了半张也抹不完她的泪。
常氏心里难受啊。
“娘,你上辈子没有做孽,是这辈子的人在做恶。”
阿绣受到感染,眼眶也开始泛红了。
婆媳俩人哭作一团,这要是外人看来不管怎么样都是可怜得不行,可利益当前,屋里这些人根本没那么动容。
洪氏的眉头紧紧蹙着,只觉烦心。
大房跟三房心虚地各自撇开了头,不过他们的神情还是如先前一般坚毅,送宋添上镇是不可能的,根本就是浪费银子。
众人的神色宋二才看在眼里,他仰头长舒一气对洪氏问道:“娘,不管怎样,你都不打算送添哥上镇求学吗?”
洪氏心头一紧,苦口婆心地劝道:“老二,你认清现实吧。以后我们都会对添哥儿好的,老大家的中了也不会忘了下面的兄弟。而今他媳妇都买回来了,也不愁以后成不了家。”
“是啊,只要虹哥儿中了,到时分家,我大房的地都不要,全部留给添哥儿。”
周氏也笑着附和,只要儿子高中,她是要跟着一起去上任当官太太的,村子里这点地要不要都无所谓了。
如今送宋添上镇的事,最直接影响的还是大房,三房夫妻俩见这情况相互看了眼,默默没有说话。
常氏都要气得发飙了,赶情不会忘了下面的兄弟便是分家时多给两块地二房种,也不想想以后读书跟赶考谁个出银子。
“你们不是人,是吸人血的水蛭。”
常氏气都快要喘不上气来,想想当年,这些人为了阻止卖地送二郎赶考,害死了老太太,儿子还毁了脸,自己肚子里的女儿也没了。
那时,那时就应该跟这个家划清关系,等到今天简直就是在自取其辱。
“娘,你别急,别急。”
阿绣一下下抚着常氏的背给她顺气,真怕她气出个好歹来。
“老二家的,水蛭这种话太过了,想当年老二读书,大家都是使了力气的。”
周氏不觉得什么,谁有能力谁上,当年宋家几兄弟都是这么过来的,没理由到了儿子这辈就得给人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