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六月天,天气本就炎热,又在这一层层的棉被里捂着,烧也不见退,可见此法无用,再这样继续下去,恐怕人都要给闷坏了。
旁边侍候着的丫鬟不乐意了,她们对顾子柒的底细可清楚的很,不过是个不招人待见的村姑,也有本事在这儿指手画脚?其中一个面相刻薄的丫鬟忍不住酸道:“小娘子可莫要把自己当大夫了,真正的大夫
就在旁边呢。”
这丫鬟出言不逊,顾子柒却没功夫和她计较。她转头直接问另外一个面庞稍显圆润的丫鬟:“她病了几日?可曾开过药方?”
那丫鬟犹豫了一会儿,方才说道:“两日前隐隐有病态,晚间便高烧不起,直烧了一天一夜,梦中一直迷糊唤娘亲,哭了几回,醒来时也浑浑噩噩的,今早儿醒来滴水未进,便一直睡到现在。”
顾子柒强忍心痛,复又问道:“药方呢?谁给看的诊?”
“是这位方医师,给的方子还在,奴婢这就去取。”
药方:以新加香薷饮为基本方,取香薷、厚朴各二钱,白扁豆五钱,金银花、青蒿各四钱,连翘、鲜芦根、藿香、半夏、陈皮、白蔻仁各二钱半,每日一方,水煎服。
顾子柒细看两眼,这上面药材繁多,整体看下来,却是治疗暑湿的方子。
顿时皱了眉头:“令月不过十岁,还不到男女大防的时候,为何不给他找个真正的郎中来?”她这话一落,方医师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她好歹是新请进府中的医师,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不得好好表现。可是顾子柒一来就否决了她的医术,叫她如何甘心。
“小娘子是在质疑我的医术?”方医师铁青着脸问道。
顾子柒叹了一口气,却是转身对秋嬷嬷说话:“劳烦嬷嬷去请位郎中来吧,令月只是发热,不慎用错了方子,等真正的郎中来,应当有法可治。”
方医师面色一沉再沉,这时候她却看见秋嬷嬷当真走出门去,吩咐人去请郎中了。纵然她心里有不满,却不敢发作出来,秋嬷嬷是老太君身边的人,她还没有胆子冒犯,只拿眼睛暗暗盯着顾子柒,里面透着恶意。
吩咐完这些话,顾子柒再不假他人之手,亲自给令月换白巾,白巾稍微热了一点,她立刻将白巾浸在冷水里,凉了后又给令月换上。这个过程间隔时间超过半柱香时间,整宿下来,顾子柒一刻都不曾休息。
那两个丫鬟因此倒是落了闲,之前因为老太君对令月的重视,她们这些在旁服侍的人,无时无刻也不得提着心吊着胆,现在顾子柒一人就接替了她们的位置,对顾子柒的态度倒是多了几分恭敬,至于心里怎么想的,就无暇在意了。
秋嬷嬷派人将正儿八经的郎中请来之后,方医师没有脸面留在这边了。不过谁都看得出来,经由此事,方医师和顾子柒的梁子是结下了。
先不论这件事之后会给顾子柒带来多大的隐患,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顾子柒切切实实没有将方医师放在眼里。甚至那时候还带着一股怨怼,顾子柒打心眼里觉得方医师的医术不如习兰,治个风寒,都能开出暑湿的药方,这样的漏洞,却愣是没人看的出来。
若不是自己发现的早,再按照这张药方继续用药,病情只会继续加重。
果然那郎中来了之后,完全否决了方医师的那张药方,重新又给开了一副药方。秋嬷嬷撇过几眼,便将两张药方都收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