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尊主鹿芷瑶从千年前就安排下的暗线,赫家的家主,掌握着许许多多的秘密,有些秘密甚至凌驾于月央的国主之上……其中就包括白家。
从千年前开始,赫家的存在意义之一就是钳制白家。所以北域商团才会由赫家和白家共同经营,且在多方棋手的操控下,维持了千年的均势。
两年前,白家因为白钥城主白葳的失势而略显衰落,但赫平君苏醒后,却力排家族众议,给白家提供了强大的扶持,令白家隐隐恢复了豪门风采,并对赫家感恩戴德——当然,只有感恩是远远不够的,期间自然有许许多多的利益交换,权力渗透。如今,正是赫家对白家的影响力乃至掌控力最强的时候。
只是,纵然是亲手操办了这一切,赫平君其实也只是依照祖训行事而已。这位直接向尊主鹿芷瑶负责的暗线之主,和千年前的先祖一样,对很多事都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但赫平君却很清楚,当他这条暗线,被人牵动的时候,往往就意味着仙盟遇到了极大的凶险!
哪怕是刚刚听闻茸城拓荒几乎要前功尽弃,赫平君都没有太多的惊诧,心中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仙盟正式越过九州中轴的第一步,无论如何浮夸造势,挑动狂热……其本质上,都是一步险棋。而既然是险棋,那么成败都属寻常,就算拓荒失败,乃至整个茸城都毁于一旦,那又如何呢?仙盟早就不是一千两百年前那个禁不起半点波折的仙盟了。
纵然一时颓丧,但只要一百年,两百年的舔舐伤口,卧薪尝胆,仙盟就一定能卷土重来。对于一个能蛰伏、守护暗线长达千年的家族家主而言,仙盟一两百年间的战略得失,并不那么重要。
但是,白家,那就是另外一个概念了。
沉吟片刻后,赫平君抬起手,比了个解散的手势,于是四周的死士们,就在略微动摇的目光中,离开宴会场,并布下了一个极其严密的结界,以彻底隔绝内外,确保结界内的对话,只有那两个当事人能听到。
“王山主,虽然我理应无条件接受你的差遣,但为了事情能做得尽善尽美,我想最好还是能将事情了解得更加清晰全面一些,所以……”
王洛点点头,说道:“是这个道理,此事至少赫老应该知晓全貌。那么,我就直言不讳地讲。我怀疑这次挡在茸城前面的,是白家的仙祖,我的四师姐白澄。”
听到这个回答,纵使赫平君心中有过千百种离奇的推测,也不由微感窒息。
所以,纵使他比历任家主都更讨厌废话,也不得不多说上几句废话。
“何以见得?”
王洛叹道:“能无视定荒结界,无视灵山地利,恣意于前线散播别离之毒……同时满足这几个条件,四师姐几乎是在打明牌了。她当年就是双修大师,而双修之道,除了气血真元的阴阳合和之术外,最重因缘。所谓有缘千里来交配,无缘天降输青梅,高明的双修者,一定也是擅长操弄因缘和命数的术者。而四师姐白澄,此道造诣,天下无双。”
赫平君闻言,不由感叹:“白家……从未曾展露过此道天赋。”
王洛解释道:“因为此术的门槛之高,已经高过了当世修行人的重点。白师姐是在化神大成的时候才开始接触因果命数,至合体期才小有所成,一直到即将突破大乘之时,才登堂入室。而此术非单人不成,所以对于今天的修行人而言,双修的至高境界已经等于失传了。”
赫平君面露迟疑,但没有争辩,只是点点头先接受了这个说辞。
“总之,能同时满足这些条件的,我能想到唯有白澄师姐。虽然她在史料记载中已经殁于天灾,但是同样按照史料记载,我也是个天灾下的死人。所以我就将想象力稍微放飞了少许,锁定到了白澄师姐身上。”
“可有确凿凭证?”
王洛说道:“若有,我就不需要劳烦赫老了,一切都只是我的主观臆断。我并没有声张此事,更没有开展任何调查,以免打草惊蛇。”
赫平君很是赞许地点头道:“就该如此……只是,王山主此行月央,会不会已然惊动她?”
王洛说道:“很可能会,但也没有办法,我虽然是灵山山主,但同时也是白澄的小师弟。如今鹿芷瑶不出面的话,她在灵山就比我拥有更好的主场优势。那么与其在灵山与之缠斗,不如跳出她的预设战场,到月央来。她若是追着我一路过来,那么灵山前线的压力就顿减,而她若是不来,我就正好能尽情施展手脚。”
赫平君提醒道:“她若不来,也可能意味着她根本不在乎。”
王洛笑道:“赫老放心,我有的是办法让她在乎,只要她还是白家人,有些事,就由不得她。”
赫平君轻声自语:“只要她还是白家人……王山主,我大概猜到你要做什么了。”
王洛并不意外:“那就太好了,所以此事我才会想到动用赫老伱这条线。换做是赫岚、赫原这些新生代,他们就算想到,也一定会佯装想不到,然后对接下来要做的是再三推诿。”
赫平君沉默了下,说道:“若是我因为一些意外原因,无法及时配合山主的行动,山主可以去找赫清流。他虽不成器,却有一任家主该有的残忍。”
“嚯,原来少主这个头衔是货真价实的。”王洛轻笑了一声,又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动起来吧。月央的拓荒为大背景,白家急于洗脱两年前的污名为动力,再有赫老的雷霆手段,我相信白家一定能配合的很好。”
赫平君听到此处,也是不由发笑。
“对,所有人都一定能配合的很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