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柏杉,你也给我差不多点!这里装不下你了是吗?!”岳念廷突然放音,声音凶狠:“你不但透露给武文殊你依托中泰在贩毒,还把他亲人给绑了,要挟他为你干这干那,这跟囚禁林啸坤有什么区别?!又来这一套?!你他妈就是根搅屎棍,把事往混了搅你本事大着呢!”
一副鄙夷样,林柏杉梗着脖子:“岳念廷,管得着吗?!你是教导主任上身吗?我爱怎么干就怎么干!不逼他能有这效率?!”
冷冷抽1动嘴角,岳念廷看向主座的人:“跟他们说说,这次去光耀,你觉得光耀行事如何?也是这么处处涉黑,挑战警方的底线和神经吗?”
男人支着额头,说他们确实很低调。
林柏杉刚想再说什么,被这个人坚定打断:“岳叔说的没错,如今光耀做得相当成熟,壳子干净,查不出污点,背景也很厉害,他们很少搞这些,据传言几个核心操控者曾在跟警方打交道时吃过大亏,他们学乖了,由上至下贯彻的理念同岳叔的不谋而合,致力于跟‘正义’妥协共存,我看这确实是他们能干到如今这个程度的缘由所在。”
岳念廷不动声色,心中暗自松下一口气,气还没进肚里,只听男人话锋一转:
“不过那是他们,跟咱们规模不同,我相信在初级时他们一样也会用一些‘不良’手段,更何况这次凌霄是重中之重,以前那几条线确实不够用,想要发挥中泰最大功用,武文殊这个人不可获缺,毕竟他才是中泰的‘老大’。”
沉下脸,岳念廷一声没吭。
抿了口咖啡,男人笑盈盈:“岳叔,你做事稳妥可靠,不留痕迹,一向以把控风险为第一要素,你的‘共存’理论没有一点问题,我不但赞许还很推崇,有你在,我太放心了,以后也是如此,你就是我的眼和手,替我管教这帮不知好歹的野孩子!”
男人砰砰砰地敲击桌面,警示众人。
岳念廷哼了一声,冷冷开口:“怎么管?越管越多,原来只有林啸坤一家三口,现在又添了个武文殊。”
男人长叹了口气:“这帮孩子太坏了!做事欠考虑!不过不能做也做了,事已至此,烫手山芋不能太多,这样吧……”
男人停顿。
岳念廷抬眼看他。
“二选一,留下武文殊,把林啸坤一家收拾干净,他们没用了。”
林柏杉第一个出来投票:“行啊,那老东西我真他妈看烦了,上次车祸本来是想弄死他,谁知差那么一点,让他在温莎躺到现在,这回嘭地一下变没了,我正好彻底接手林祥,连伪造他笔迹都省了。”
刘天放声大笑:“我操!林柏杉!你他妈还是人吗?!他不是你亲爹吧?!”
“必须是啊,我还嫡出呢!”对方嘻嘻笑笑。
“谁去做?”岳念廷问。
一片静籁,四位大将齐刷刷望天。
“你们这群混蛋!有一个算一个!惹事闯祸挺来劲,收拾残局没一个行,”男人怒然,阴寒的目光挨个在这几个人脸上剜过,最终他停在岳念廷这边:“岳叔,要不帮帮忙,我知道你在行。”
半刻没接话,岳念廷开口:“好,我有条件。”
“您说。”
身段谦和,男人用了个‘您’字。
“武文殊这部分,必须由我亲自把控。”
男人点头,起身,他摆弄袖口一颗快掉的扣子:“岳叔,这一点把心放肚子里,就是你推脱不要我都得塞给你,他可是我最不愿失去,也最不愿失控的那个人,但一切终归要以凌霄为中心,必要时候也不得不动手……”走过岳念廷身侧,男人拍了拍他的肩头:“岳叔,替我好好看着武文殊,相信我,我也不想满手血腥,中泰大乱啊。”
走到门口,这人忽然回头,笑着对岳念廷做了个敬礼的手势:“岳叔,我听你的,今晚回家过。”
身影顷刻闪过门边,再也看不见。
正主离席,厅里的人纷纷起身,做鸟兽散。
林柏杉现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重重冷哼一声,大摇大摆地离开。
周铮收回目光,放在岳念廷身上。
这人沉默无声,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肃穆凝重。
深夜,云港。
一寸光亮从禁毒科办公室门下透出,正好打在李峰的鞋面上。
他知道谢明义又熬夜了。
敲了敲门。
里面传出一声,请进。
门开了,跟李峰想的一样,屋中白雾缭绕,仿若仙境,烟熏的刺鼻味道能让没抽过烟的人当场吐出来,谢明义苦大仇深,顶着满脑门的鸿沟万千,正跟自己面前的文件相面较劲。
“你是想抽成肺癌啊,还是想把咱局子点了?”把文件甩到桌上,李峰去开窗。
最近上面对这案子又加码了,限期破案,每次从省厅开完会,谢明义就这么一副忧国忧民的悲催相,案子焦灼,毫无进展,还不敢放手去抓人……一万个熬心的理由,李峰心里太清楚了。
只不过貌似这次尤为沉重……
“说说吧,你到底怎么了?”李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大力搓了把脸,谢明义打开茶缸盖,喝了好几大口白开水:“小李,别说我了,先告诉我你想怎么处理你的线报。”
“抓啊,这还有什么说的。”
谢明义皱起眉:“中泰在缅甸边境申请监管车路线,也许会有什么,也许什么都不会有,但只要你抓,必然就是大动静,很容易让这些罪犯逃之夭夭……”
“老谢!我的好谢队!你就是天天都琢磨逮后面那条大的,这案子才一拖再拖,咱们查到林柏杉那里就差不多了,就算收网不是那条大鱼,也能捕一只真货,他在集团内部的等级很高,抓了他还怕审不出来东西?!”李峰猛地上前,支在谢明义桌前,用指关节咚咚地敲打桌面:“老谢!!别想了!别犹豫了!再放过这一次,咱还破得了案吗?!”
和以往不同,这一次谢明义没有回击辩驳,而是若有所思:“李峰,你说干咱们这行是救的人多,还是害的人多啊?”
“我操!老谢!你这什么话?!你到底怎么个意思啊?!”李峰惊了,更是急了。
很长时间静默,谢明义缓缓起身:“有线报,林啸坤一家要被害了。”
“什么?!”李峰震惊。
谢明义转过身,背着手望向窗外,墨色沉夜将这个人的背影勾勒得更加深重,仿佛有万千重担压在这人身上。
“中缅边境的行动方案写个报告给我,我看看,能不能借此救出林啸坤一家子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