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岚收回视线,让阿炎烧了土坑里的白骨。
另一边,谢小白还处在慌乱中:“娘亲,他在找你……”
唐宁有些发怔:“找我?”
谢小白大口呼吸着:“他知道你在雷州。”
唐宁的表情有些变了。
少女脸上的情绪,模糊而复杂。
四年前,父亲回来过,目的是找她——
如果没有母亲的事,她这会一定在高兴吧?即便他不告而别,即便他抛弃了自己,孤独而寄人篱下的她,依然在期待。
不过,那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
既然他那个时候就在找她,为什么四年过去了,他们还是没有见面?
离开江城后,他又去了哪里?
江城和雷州,再远也有尽头,只要他去了,总能见到她。
可他从来没有回过雷州唐家。
沉思着,午后艳阳渐渐泛白,一行人离开了荒草丛生的花园。
园子里,其实早就没有花了。
他们随便找了两间屋子,略加整顿,便算安置下了。
孟元吉哈欠连天,又开始喊饿。
十五六岁的少年郎,正是能吃的时候。
他抓起荷囊,便要拖了唐心出门。
唐心挣扎两下,到底没他力气大,只好悻悻跟着走。
唐宁家的旧宅子,久未住人,要什么便没什么,即便只留几日,也需要有人出去采买。
阿炎见状,兴冲冲的,也跟着往外头去。
只有小小的神明,穿着纤尘不染的白衣,蜷缩在廊下,哪里也不想去。
唐宁一走开,他便露出紧张之色。
“娘亲,娘亲……”
他慌慌张张,仍然未能平静下来。
唐宁只好陪在他身边。
迦岚转悠了一圈,也回到了廊下。
宅子里果然没有半点活人的迹象。
看来,唐霂四年前回来,只是埋了个人,便毫不留恋地走了。
他看看唐宁,拿袖子掸了掸石阶。
积灰扬起来,在阳光下飞舞。
迦岚咳嗽一声,坐了下去:“那个唐霂,看起来可有什么异状?”
谢小白坐在距离他两步之遥的地方,闻言微微抬起脸,看向他:“什么样子才叫异状?”
“什么样子?”迦岚垂眸看着自己的手,白皙的肤色,干净到脆弱的样子,总让他觉得自己很陌生,“他身上和人生得不一样的地方,自然便叫异状。”
谢小白坐正了身体:“那便没什么不一样的,他依然是个两只胳膊两条腿的人。”
“他脸上长着的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只看外貌,他和你我见过的凡人,没有一点不同。”
迦岚眨了下眼睛,瞳色忽然一深:“十年前,唐霂离家以后便再无音讯,可四年前他却突然回来了,为什么?”
“父女情深?”他嗤笑了声,转头看唐宁,“恐怕不是。”
唐宁靠着扶栏,面色沉沉。
她在想,父亲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的。
如今回忆起来,母亲去世前,他似乎已经有些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