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父亲,过去,全都不存在了。
重获自由的他,其实只是个溺水的可怜虫。
他想活下去,就得找到那块能够让他留在水面上的浮木。
拿回失去的东西,找到父亲的尸体,回到罗浮山——他抬眼望向唐宁,语气突然变得轻柔了:“就算他手里没有我想要的东西,也不要紧。”
“唐家奇怪的人,何止那一两个。”
唐宁的背,紧紧贴着墙壁。
“不过……”他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像个纯真少年。若非那张脸实在俊美得不像话,这会的他,一定能轻易地迷惑唐宁。
“谢素对你这般亲近,多半不会愿意让我杀了你。”
他往后靠了靠,仰起头,语带嘲讽:“真是怪事……”
谢小白的出现,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的。他初见便管唐宁叫娘亲,更是说不通也想不明白的事。
唐宁叹息了声,忽然眉头一皱,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背。
迦岚立即起身,正色问:“又开始疼了?”
唐宁点了下头,垂下手道:“你那天说的话,恐怕是对的。”
“我说的话?哪一句?”迦岚眸色沉沉地向她靠近。
唐宁凌空比划了下:“那枚离朱痣的确是活的,而且,我大概已经明白了它生长的缘由。”
迦岚站住了:“你今日受过伤?”
唐宁摊开手掌,低声道:“那样小的口子,简直不该叫伤。”
她不过是划破手指,流了一点血而已。
可是,背上的疼痛,来得比上回还要猛烈。
她还能站在这里,神智清醒地说话,全是可笑的毅力支撑着。疼过一回,有了经验,那疼好像也就能忍了。
她笑笑道:“看来不用我多说,你也明白了。”
迦岚皱了下眉头,示意她转身。
衣摆撩了上去。
唐宁背对着他,平静地道:“受伤,复原,死亡,复活……果然没有这么容易的事。”
凡事皆有代价。
没有例外。
至少她,并不是那个例外。
少年的手,带着些微凉意。
他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唐宁背上的那道血色细痕,果然向上长了一截。
生长中的活物,已不像是痣或者丝线。
他收回手,向后退了半步。
这东西,分明是随时都能将人勒死的藤蔓。
真可怕。
他上一次感觉到这般强烈的畏惧,还是六百多年前。神明所在的九重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迦岚看着前方。
唐宁微微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