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良好的声望基础固然值得高兴,但假如这样的“声望”只来自不牢靠的期待,就值得警惕了;这座城堡甚至不是沙子筑成的,而是泡沫吹起来的。
越是容易为了虚幻的假象兴奋激动的大众,反过来,也越容易为虚幻的流言所煽动。
这些欢呼着“万岁”迎接玛丽王后的人们,二十年多后同样欢呼着“万岁”,将同一个人送上了断头台。
讽刺的是,一开始,他们大声称赞玛丽并不具有的“高贵品质”,到后来,他们则大声讨伐玛丽并不犯下的“滔天大罪”。
仅仅是大革命之后不到六十年,回顾那段往事,法国学者就已经无奈地现,路易十六也许是历任法国国王中最温和仁慈、最倾向革命、最同情平民的;而玛丽王后除了因精神上的不如意而追求奢华服装之外,并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过错。假如他们只是民间一对富足的夫妇,也许会成为别人口中的和善可亲的典范。
生在那个位置,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和性格,或许就是他们最大的错误。
巴黎大主教博蒙特带领着圣母院内里神父和修女,早已在门外恭候多时。
博蒙特手指沾沾圣水,向夫妇俩轻洒,施以祝福;而后引导他们进入这座在中国家喻户晓的天主教堂。庄严的弥撒仪式之后,在上帝的见证下,玛丽向教堂交付了善款,被博蒙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而后就是参观了。自动工开始,到玛丽的时代,这座宏伟壮丽的人类艺术瑰宝已经见证了接近600年的风风雨雨。
欧洲人在教堂上花费的热情、精力和钱财能令中国人大吃一惊。中国也有千年古刹,但像圣母院大教堂这样,持续180年、历经18任巴黎主教和4位建筑师、不间断地投入人力物力的,凤毛麟角。
至于著名的《巴黎圣母院》,故事生在15世纪、即3个世纪之前,不过成书要晚得多;此时维克多·雨果还没出生呢。
大主教满面红光,滔滔不绝地介绍圣母院大教堂的光辉历史:哪位国王在这儿加冕,哪个大会在这里召开,哪位贵胄在这儿下葬。
“贞德,我们的奥尔良少女,就是在这儿获得公正的审判的。”
大主教以手抚胸,意味深长地说明。
玛丽曾经在报刊上看过一热情洋溢的小诗,诗里将她比作贞德,一个捍卫法兰西民族的希望;博蒙特说不定也看过。
她假装听不懂的样子。
圣母院的钟楼相当有名气——《巴黎圣母院》的另一个译名就是“钟楼怪人”。
当大主教告诉他们每一座钟都有一个名字,而且都以圣徒的命名,并一一介绍每一座钟时,玛丽心里默默吐了个槽。
“我荣幸地告诉您,这座钟名叫‘玛丽’。”
“…………哇,我也很荣幸。”
王储高兴起来:“有叫路易或者奥古斯特的吗?”
“很遗憾,我们暂时还没有得到这样的殊荣。”巴黎大主教不是世袭的,能做到这个位置的人不会却了老辣圆滑,“不过我们有幸珍藏了路易十三和路易十四的雕像,稍后我将会邀请您前往观看。”
最大的钟、也是音调最低的钟是最后介绍的,叫做“以马内利”,正是小说里卡西莫多敲的那一座。玛丽看着与迪斯尼动画如出一辙的熟悉场景,忍不住问:
“请问平常谁负责敲钟?”
要是真有个卡西莫多那就是神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