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贺洽长长一叹,“女郎可想好了?”
冯蕴起身,朝他行礼。
“有劳贺君。”
贺洽眯起眼睛,叹气道:“三日后,有送粮的辎重队伍前往信州,女郎想去,贺某可安排随行,这样也可保障沿途安全。”
冯蕴大喜,再次深深一揖。
“多谢贺君。”
不明白并州战场到底发生了什么,冯蕴是无法安心的。
可是听说她要前往信州,长门庄里的人,当即有了危机感。
韩阿婆更是第一个反对。
她抱着冯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
“十二娘重义,阿婆都晓得。可那打仗是男子的事情,十二娘去了又有何用?”
冯蕴微笑着温柔地安慰。
“阿婆,我只是去信州,那里没有打仗,有北雍军守着。”
阿婆吸鼻子,抹眼泪,嗔怪地看她,“不要以为老仆眼瞎耳聋,什么都不知情。信州危险着呢,齐军混到百姓里,三天两头刺杀晋军。没有打仗,可比打仗还危险……”
冯蕴哭笑不得。
没想到阿婆每天在园子里侍弄庄稼,也能知道这么多……
可见消息的传播有多迅速。
“都是那些人瞎说的。”冯蕴回头看叶闯,“你说是不是,叶侍卫?”
叶闯当然也不愿意女郎涉险。
可他做不了冯蕴的主啊!
“女郎说得是。”
叶闯硬着头皮笑应,却惹来韩阿婆更大的哭声。
“苍天啦,这作的是什么孽哦,打来打去要打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老百姓要安安稳稳活命,为何就这么难啊……不要打了啊……该停战啦!快活不下去了啊。”
韩阿婆哭得撕心裂肺,那悲痛的模样令人动容。
身逢乱世,百姓没得选择,搅裹其间的人更没得选……
要选也只能选,死的是别人,还是自己。
冯蕴哄了韩阿婆片刻,便让环儿和佩儿把她带下去休息,然后便开始准备行程。
辎重队出发去信州,还有三日。
战时最缺的是伤药,上次让敖七带去的有点少,她拿了姚大夫的方子给葛广,在京城带回来一些药材,却只是杯水车薪。
冯蕴准备利用三天的时间,找尽可能多的药带去信州……
然而,外伤所用的药材,到处都缺。
安渡找遍了,又派人到万宁,甚至到更远的玉浦郡去,一是买不到,二是要价太贵,这么收下来,她大概要倾家荡产……
次日晌午,向忠来了。
他独自一人来的,找姚大夫给世子拿药。
驾着一辆牛车驶到姚家门口,等车子掀开一看,车厢里是大箱小箱的药材,打包得齐齐整整,用上好的香樟木箱保存着,金贵得很。
姚大夫一看,便双眼放光。
“里君正缺这些药材,不知淳于世子如何售卖?”
“公子不卖的。”向忠憨憨地笑道:“可暂借给冯姬。”
姚大夫一听,眼皮跳了跳,心里直唤阿弥陀佛。
看来那位尊贵的云川世子说的都是实话。他没有说出口的那个女子,大抵正是冯姬。当一个郎君只对一个女郎才有起勃之力,那就栽在她的手上了。
如果这个女郎还不属于他……
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姚大夫唏嘘一回,只为云川世子悲苦了一瞬,就笑吟吟让汪氏去通知冯蕴。
“向公公里面坐。”
冯蕴得到消息,如同被馅饼砸中,好久才回过神来。
当即不客气的收下,再给向忠出示了一张借条,托她交给淳于焰,然后发动整个庄子的力量来制药。
姬妾、仆女、杂役,甚至把孙云娥都叫过来了,一起帮着姚大夫处理药材,煎、炒、切、碾,把堆积的药材变成了一瓶瓶的伤药……
三天时间很赶。
好在长门庄里都受冯蕴指派。
人心齐,泰山移,速度极快……
任汝德得到消息,在茶寮里默默提笔。
“冯氏忧夫,令全庄上下赶制伤药,欲亲自送往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