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苌道:“怕他是想与那十八骑合兵,共同对抗我大军。”
苻坚嘶声道:“他明白,明日朕必会亲临战场,为我儿报仇。”
姚苌张了张嘴,不知该不该劝阻,然而吕光却附声道:“谢玄来到正好,明日我大军便顺势击败他北府小儿,一战决定天下。”
苻坚长吐了口气,道:“世明说的不错,明日朕誓要将那十八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再将北府小儿一并碾碎。”
语罢,苻坚又悲痛的看了一眼尸首,继而转身面对众臣开始发出号令。
众将一一受令退下,而朱序便是被苻坚命其驻守寿阳。他本乃南晋判将,如今还尚不得苻坚信任,所以苻坚绝不会让他有在战场倒戈的机会。
之所以放心令他驻守寿阳,是因为苻坚与其众将都不认为己方会败,且驻守寿阳也并非只有朱序他一人。
苻坚已发号施令,众将退下修整。
朱序渡步离开,回到了自己落脚的西苑。
此刻他疲倦欲死,可是脑中却是乱成一片,心神更是一阵恍惚。
如今他已走上一条叛祖背国的不归路,而事实上,他亦深信南晋远不是符坚氐秦的对手。
所谓南晋之繁华,名士之风流,其实皆是建立在寒门百姓的血肉之上。现今偌大的南晋朝堂,若无谢安叔侄扶持,怕早已被粉碎的一干二净。
可纵然如此,他也不想背负着这‘万世骂名’,‘叛祖背国’的他也不过是为了保住自身性命罢了。
若能生,谁又想死?
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了自己厢房,窗门突然“咯吱”一声张开来。
朱序立生警戒,手按剑柄。
一记声音在窗外低声道:“朱将军勿要张扬,我是玄帅派来的人,有密函送上。”
朱序愕然时,两条人影已先入厢房。
这两人都是一身氐秦的军服,两人一入屋内,一人便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另一人则跪在了他的身前,双手举头奉上密函。
朱序知晓,此时若自己敢出声高呼,站着的这人定会出手取他性命。微一迟疑,他终接过密函,微惊道:“你是谁?抬起头来!”
刘裕依言抬首,微笑道:“大人曾见过刘裕两次,可还认得在下?”
朱序借着烛光凝神细看,点头道:“我还记得你,你的相格十分特别,所以有些印象。你二人为何要来,难道想杀了我?”
刘裕恭敬道:“大人误会了,请大人先查阅密函!”
朱序默然片刻,拔开藏着密函竹筒漆封的木塞,取出信笺,刘裕已起身移动烛台。
朱序缓缓坐下,展笺细读。
刘裕与燕飞二人没有打扰,站在一旁,定睛的看着他……
看着信笺,朱序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复杂之色,像是惭愧,又有些犹豫,直到最后他浑身一震,脸上犹豫之色尽去,转而露出惊喜的表情。
刘裕知道,自朱序降于北胡,朝堂众臣皆是进言要夷朱家九族,但得安公求亲,朱家并未遭受夷九族之厄。
想来朱序在信笺中得知此事。
朱序的确知晓家族无恙,他站起身来,接着把信笺折成一卷,放到烛焰上点燃。
刘裕目睹一切,终于吐出口气,不禁露出喜意。
朱序仰望屋梁,沉声道:“请回去告诉玄帅,朱序对安公施加于我朱家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朱某会依计而行,明日定会为玄帅拿下寿阳,绝去苻坚最后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