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破屋是个七煞锁魂阵的格局。
魂魄被藏在这儿,可以确保不会散掉。
“我儿子的魂魄在这里面?”黄禾难以置信地看着缸里的漂浮物,胃里一阵翻涌。
“嗯。”
“他藏黄胥的魂魄做什么?”傅轻宴问。
“应该是怕鬼差发现,找到他头上。”
南星说完,在腌菜缸周围画了个招魂阵,掐诀打向水面。
死水一阵震颤。
紧接着,有什么灰白色的东西浮了上来。
南星用气力取出魂魄,引着他们到搪瓷杯里。
傅轻宴迅速盖上盖子。
搪瓷杯上的符纸瞬间泛起金光。
“快回去,魂魄坚持不了多久。”
“嗯。”
三人迅速往回赶,男鬼跟在他们身后,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回到黄禾的住处,南星将魂魄送入黄胥身体,口中沉声道:“三魂七魄归原身,度度有灵……”
不消片刻,黄胥便猛地弹坐起来。
“小胥!”
黄禾一把抱住他。
黄胥环顾四周,表情很是茫然,“这是哪……”
“这是家啊,咱们的家!”
“爸?”黄胥皱了皱眉,“我感觉自己睡了好长时间。”
黄禾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用力抱住他。
傅轻宴俯身凑到南星耳边,“我看这个黄禾精神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南星想了想,道:“大概只是不想和外人接触吧。”
“那还放咱们进来?”
“你身上的功德光,他看得见。”
趁父子俩说话,南星把男鬼带到外面,问他:“是我送你走,还是让阴差送你走?”
听到“阴差”两个字,男鬼明显表现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他从破烂的衣服内兜里掏出一枚发夹递给南星。
南星接过发夹的瞬间,眼前闪过一些画面。
滂沱的雨夜,侧翻的卡车,被钢管刺穿脖颈的男人……
男人身边是一部手机,一个备注为“囡囡”的人不断打电话过来。
可惜男人已经没办法接听了。
思绪回到当下,南星明白了什么。
她问男鬼:“这个发夹是送给你女儿的?”
男鬼点头。
南星收起发夹,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忽然明白男鬼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不是不会说。
而是不能说。
“我知道你放不下你女儿,但这不是你随便霸占别人身体的理由。”南星顿了顿,“发夹我会帮你转交给你女儿的。”
……
送走男鬼,南星回到房间。
黄禾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
他向南星道谢,并问她找自己什么事。
“听说您曾经是飞星庙的玄师,那您知不知道当年那场火灾的来龙去脉?”
黄禾一改之前疯疯癫癫的样子,道:“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早就记不清了……”
“黄先生,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南星目光沉静,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黄禾沉默许久,终是叹了口气。
“其实火灾发生之前我就掐算到了,但没告诉其他人,因为我担心自己算得不准,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可我心里这么想,却找了个借口偷偷跑下山……”
“这么多年我一直问自己,既然不相信自己,又为什么要跑出去避难?”
黄禾说着,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飞星庙失火时我正在岳城游历,得知此事马不停蹄赶回去,看到的竟是一片废墟……”
“同门死伤无数,前人辛辛苦苦修建的庙堂沦为残垣断壁,大批古籍烧成灰烬。”
南星:“所以您一直重复的种恶因得恶果,是指明知火灾会发生,却没告知同门?”
黄禾点头,“在你来之前我一直这么认为,想着一定是自己做了人神共愤的事,小胥才会一病不起。”
他以为天道报复到了他身上。
谁知小胥竟只是被无名野鬼夺走了身体!
南星思忖片刻,又问:“那您知道道观为什么会失火吗?”
“利益相争……”黄禾喃喃,“当年卦象显示飞星庙会因利益相争陨灭火海,既然火灾应验了,那前半句应该也不会错。”
“您可有怀疑的对象?”
“有,但无凭无据,又过去这么多年,何必再去追溯,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看着黄禾怅然若失的样子,南星道:“追寻真相的过程本就存在意义,当年那些被迫逃亡,现在还活在世上的玄师们一定也想知道害他们流离失所的人到底是谁。更何况……不去拼凑还原真相,放任飞星庙不明不白沦为历史中的一粒尘埃,难道烦恼就会消失吗?”
黄禾张了张嘴,像是被戳中心中所想。
事实上,他从没真正释怀过。
每每想起年轻时在仙云山上的点点滴滴,恨意便不断翻涌……
只是,他无能为力。
黄胥卧床,他又身患绝症。
除了等死,别无他法。
南星看出黄禾有些动摇,索性道:“实不相瞒,我母亲就是飞星庙的一名玄师,她叫许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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