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有大亮,沁和院就已经苏醒了,开始有了说话的声音。
负责洒扫的丫鬟婆子一半在用早饭,一半在做一天中第一次清洁。
白芷依旧早早得去后面的空地上练武,锋利的剑划破长空,发出一阵阵破空声,紫苏忙着张罗小厨房的早膳,处理今天送来的新鲜食材。
一切都是井井有条,众人各司其职。
“吱呀”,红荔小心得推开霍水儿的房门,室内充满清新好闻的果香味,她灭了鎏金香炉里燃了一夜的熏香,蹑手蹑脚得走到床前。
层层叠叠的罗帐里,隐隐约约看到一具曼妙的身躯,女子一动不动,看样子睡得正香呢。
“姑娘,该起身了。”红荔挽起罗帐,用铜质钩子固定好。
“红荔,我再睡会儿……”霍水儿翻了一个身,将头藏进被子里,嘟囔着。
“姑娘,得去给老夫人请安。”红荔无奈得说,“再不起身就迟了。”
床上的人儿依旧沉默。红荔总是提前很久来叫自己。
“姑娘,奴婢这回真没骗你。”红荔有些着急,这起身迟了就错过早膳了,总不能空着肚子去请安吧。
“您是不是忘了,今儿个还与太子殿下有约呢,总不能不先拾掇一番吧。”
床上那坨蚕茧状物体终于蠕动了一下,霍水儿内心的小人疯狂咆哮,为什么会有起早床这样反人类的事情。
在床上生无可恋得翻滚了两下,挣扎着起身,用井水狠狠得扑了把脸,冰冰的,好歹清醒了几分。
沁和院离荣庆堂实在是有些远,自从老太太来了之后,睡到日上三竿的美好生活一去不复返,日日早起,每每都要睡眼迷蒙得用了早膳,再去荣庆堂请安。
不仅要伺候老太太用膳,还要听她重复的训诫。无非就是讲些孝道,女则之类的东西,再每日例行夸奖朱珠,上演一番祖孙情深。
“姑娘,今日是穿这件紫色的襦裙,还是这件月白色的?”红荔提着两件衣服来问她。
霍水儿指了紫色,这件裙子胸口略微有些低,上面绣着一朵含苞欲放的玉兰花,腰间用宽大的腰带一系,更显得盈盈一握,深紫色衬得人肌肤如雪,乌发如墨,挽了一个松松垮垮的发髻,斜斜插上一根白玉木兰簪,慵懒温柔,气质出众。
“时辰来不及了。”霍水儿仔细得染好唇,瞧了眼外面的天色,“不用早膳了,直接去荣庆堂吧。”
红荔在心里夸奖紫苏心细,早就在荷包里用油纸包好了几块点心,这会子带上,呆会儿也好给姑娘垫垫肚子。
老太太规矩奇怪,可能也是老年人觉少的缘故,天色刚亮就得起身。
已经步入初夏,夏日里天亮得更早,一想到这里,霍水儿心里就苦哈哈的。任重而道远啊。
“余嬷嬷,祖母起身了吗?”霍水儿踏进荣庆堂的时候,觉着安静,心里想着,怕不是还没起来吧?倒也是少见了。
余嬷嬷脸上挂着笑,“老夫人昨夜睡得不安稳,今早迟了些,珠姑娘已经进去伺候老夫人起身了,请姑娘移步正厅等候。”
朱珠伺候老夫人事无巨细,几乎样样事亲力亲为,从不假他人之手。这份坚持在霍府也算是为她添了许多好名声,许多人都夸她孝顺。对比次次请安踩点的霍水儿,朱珠简直被吹捧成了当代孝女。
霍水儿心里想着,这会子既然已经进去了,想必见面也是一刻钟的工夫。倒也不用耽搁很久。
谢姨娘来得更早,她不能进去伺候老夫人洗漱,只能每次早早得来侯着,以示自己的尊敬。
自从上次那个事情一出,霍罡就没进过她的院子了,突如其来的失宠让她心里慌张,却也束手无策,只能抓紧讨好老夫人,只愿她能提携自己一二也好。
“姑娘。”谢姨娘还是一如既往地恭顺模样。
“姨娘来得真早。”
“这是应当的。”谢姨娘拢了拢袖子。
霍水儿与她随便客套了两句,两人便也没了话,正厅里倒是安静。只剩下茶碗与茶盖碰撞的清脆响声。
满含歉意的女声打破了这份有些尴尬的沉默,“让姨娘和姐姐等了这么久,真是辛苦了。”朱珠还是抱着白猫,笑意盈盈得走进来。
霍水儿放下手里的茶,“妹妹说笑了,你近身伺候祖母,更是辛苦。”
谢姨娘也称赞道,“姑娘说的是,府里谁不知道,这珠姑娘最是体贴孝顺不过,日日亲自伺候老夫人的这份孝心很是难得,我们不过是来请安罢了,算不得劳累。”
朱珠坐在霍水儿下首的椅子上,颔首微笑,算是接受了这一番夸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得抚摸着怀里的猫,白猫舒服得发出“喵喵”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