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很多事需要缘由,但厌恶一个人却不需要。
方镜就被人讨厌着,而且还不只一个。
川艺大这方天下,不大,但也不下。在很多人看来,它本应该属于顾恒生,或是夏之豹,但是方镜来了,拿走了他们争夺许久的东西。
虽说做学术之人,应该少一份功利性,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人争一口气,何况是顾恒生、夏之豹如此自负的人。
凭什么是方镜。
方镜来川艺大的这七天,去过什么地方,食堂、学生宿舍、青年员工公寓楼,见过什么人,学生、教职工、退休老同志,吃过什么东西,说过什么话,都一一呈现在顾恒生、夏之豹的面前。
但方镜对这一切,并不知晓,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灯如昼,晚风吹过庭院,竹叶舞动,屋内,琴音袅袅,茶香飘飘。
灯下,窗边,站着两位穿着青白色绣花旗袍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腰如细柳,高开杈的裙下,露出修长白晰如玉的腿。
一人鼓琴,一人煮茶。
青衣廋马。
这是很美的画面。
她们的身前,摆着一张红木书桌,一位戴着眼睛的灰衣中年男子,正提着狼毫,在白如雪的宣纸写字。
笔走龙蛇。
一行草书,现于纸端。
“回首叫、云飞风起。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
灰衣中年男子旁边,站着一位黑色西装男子,移开黑梓木镇尺,叹道:“夏校长这字,力透纸背,神采飞扬,与蓉城那些名家,也不逞多认!”
夏之豹搁下手中毛笔,哈哈大笑:“子衡,你这有点夸大其词,我自然是比不上蓉城那几位名家。”
余子衡认真道:“夏校长,谦虚了。”
两人来到茶桌前,余子衡从弹着古琴女子修长的腿掠过,眼神闪了一下,坐下,夏之豹双目捕捉到余子衡细微的表情变化,轻轻一笑。
旗袍女子为两人斟茶。
夏之豹喝一口茶,敲着桌子,笑道:“我们的方校长,竟能写出‘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这样的句子,我有点惊讶。”
余子衡笑道:“他本有诗名,网上诗魔之称并不夸张,我想,夏校长不是惊讶方校长能写出这样的妙语,惊讶的是这句子太过巅狂,太过嚣张,太过霸道。”
“知我者,子衡也。”夏之豹坐直身子:“他何止是狂,这是狂的没边。这应该是他写的词的一部分,它表现的意境与他展现的谦谦君子的作风,有点不一样。”
余子衡点了点头:“的确不一样,这些天,方校长没闲着,一幅亲民的样子,但他骨子里,必然是一个骄傲的人。若是不是我安排人,打扫他的办公室,也不会发现这随手写的诗句。”
夏之豹目光变得阴冷:“是啊,他是一个骄傲的人,如此有才华的岂能不骄傲,但在川艺大,我让他骄傲不起来。子衡,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余子衡沉声道:“那就给他一个警告!”
余子衡看了眼两位年轻女子,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