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宝音馆最早以前是个柴房,后来老侯爷将其扩建重新装修,平日消遣休息就在宝音馆。老侯爷过世后,夫人就封了宝音馆,这里有十几年没人住过……”
檀香说着说着,觉得自己多嘴了,自我解嘲的笑了笑,说:“里面的家俱物什都不齐全,这几套茶具是专门给笑霖先生和其它师傅准备的,还缺什么,笑霖先生只管吩咐奴婢就是。”
喜笑霖不客气的接过了托盘,说:“在下找姑娘正是为了这事。宝音馆里还缺些被褥被单和脸盆毛巾,如果檀香姑娘能再准备些扫帚抹布之类的甚好,空闲时,笑霖可以带人一起打扫打扫。”
喜笑霖说这话时,有意的略微弯了弯腰,让自己的头更加靠近檀香。他说话时,声音一直很平和,仿佛几千年来沉淀在河底的泥沙,柔软却又坚毅,任凭河水冲刷也不曾改变。
檀香莫名的心漏跳了两拍,惊慌的,将头深深的埋在胸口。
她已经十八岁了,同乡的姐妹早就做了娘,可是她还待字闺中。
宇文如豫对她来说,是主子,也是弟弟。她也知道文姬夫人的心思,只不过,她对这件事,一直都是随遇而安的态度,可有可无,不喜不悲。
突然的,一个成熟俊伟的男子,如此近距离的站在她的面前,吐气如兰,文质彬彬,鼻息间充盈着他的气息。檀香一直淡泊的心,莫名的多了许多情愫。
檀香向后退了两步,恭敬的对着喜笑霖福了福身,说:“奴婢这就去准备。”
说完,便仓皇而逃。
她甚至忘记了,自己原本是要通知喜笑霖,他们以后的一日三餐都会有专人送到宝音馆,无事不得离开宝音馆骚扰文姬夫人。
檀香逃走后,喜笑霖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前方弯曲的长廊之后,这才转身往宝音馆去。
原路宁清楚的看到,喜笑霖的嘴角挂着温暖的笑意。
“难道……他另存了心思?”原路宁摇着扇子自言自语,总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又那样的古怪。
忽然间,灵光一闪,原路宁有了想法。他收起纸扇,兴冲冲的跑到了尘微堂,将宇文如豫摇醒,神秘兮兮的说:“宇文,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宇文如豫刚睡着,突然的被原路宁吵醒,人还有些迷糊。他本能的将窝在自己怀里的宇文公主放下来,然后拉着原路宁到门外,听他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这才明白过来,原路宁所谓的好办法,就是要在借喜笑霖促成他爹和他娘亲的婚事外,顺便的,把喜笑霖和檀香凑成一对,免得文姬夫人总想把檀香配给宇文如豫。
“这办法……成吗?”宇文如豫离家已有半年,对这些情况远不如原路宁了解,听到他这个主意,觉得不错,但又怕会错点鸳鸯谱。
原路宁很肯定的点头,说:“你娘亲,我娘,这半年来几乎每天都会去四喜坊听戏,每次打赏都是叫檀香去的。这时间长了,一来二去的,就算是妾无情,也难保郎有意啊。我刚才躲在树后看得真切,那喜笑霖看见檀香哭红了眼睛,说话的时候,声音温柔得就跟冬天的棉被似的,还故意靠得这么近,分明是想抱不敢抱,有贼心没贼胆!”
宇文如豫见他越说越没谱了,对着他的胸口擂了一拳,笑话他:“我看你是怕你爹不够积极,我娘到时候移情别恋了,所以赶紧的给喜笑霖安个归宿,这样才不会坏事!”
“做兄弟的,难道没有替你着想?”原路宁斜睨宇文如豫:“莞香那丫头,自作孽,是不可能指给你的。但是檀香,一直都是你娘亲的心腹,如果娘坚持要指给你,我看你能推脱多久!”
宇文如豫识趣的闭上了嘴,这个计划里,他最满意的就是,原路宁能给檀香找个好婆家,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原路宁见宇文如豫不出声了,冲着古翠楼的方向呶了呶嘴,嬉皮笑脸的说:“那里,还有一个后备人选呢。我劝你,先解决了檀香,再腾出手来,好好的安排一下你的真真妹子。”
“别胡说,真真才十二岁,嫁人还早着呢。”宇文如豫又踢了原路宁一脚,言归正传:“你这计划,我看行得通。只是,你也知道我娘亲的脾气……我怕娘亲会跟咱们翻脸……”
“怕什么,这些事,我们都不出头,自然有人做。”原路宁神秘兮兮的指了指房里还在熟睡的宇文公主,笑嘻嘻的说:“只要可儿说想听戏,娘还会不答应不成?”
文姬夫人足足在清心阁里睡了三天,才恢复过来。
这三天,她足不出户,就连每日在书房的例会也没有去。
宇文如豫除去正常的请安,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处理公务。原路宁的到来,如虎添翼,多了一个可信的人商量,很多事情,宇文如豫做的就更加顺风顺水。
为了能让文姬夫人好好休息,宇文公主交由齐真真看管。
说来也奇怪,宇文公主只要一去古翠楼,看到那些晒干的中药,就特别的开心。
这里摸摸,那里闻闻,不吵不闹的,瞪着大眼睛看着齐真真是晒药、切药、磨药、练药,有时候,她还会帮忙打打下手,颇有小药童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