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万田看不到他们,只听到一声声熟悉的声音发出惨叫,然后再无声息。
终于,轮到了他的孙子。
那个平时笑呵呵的,只有三岁的,朱万填最疼爱的大胖小子,哭得嗓子都哑了!
那一刻,朱万田的心脏终于承受不住,在地上拼命蠕动。
对方见状,取来纸笔,让朱万田把知道的都写下来,若是老实,便放了他孙子,但机会只有一次,倘若朱万田还敢耍小心思,就生生剐了他孙子的皮。
朱万田屈服了,用那仅剩的两根手指,蘸着血,写下了庄园的位置。
然后,又求对方遵守诺言,放过他的孙子,说孩子还小,什么都记不住。
对方看了,笑呵呵拍了拍他肩膀,凑到他仅剩的那只耳朵旁,只说了一句。
“——骗你的,都得死。”
然后,朱万田就听到了他孙子哭天抢地的一声痛嚎,没了声息。
紧接着,他只感觉脖子一凉,也没了意识。
再醒来时,已是浑浑噩噩,跟着自个儿尸首晃荡的鬼魂。
在鬼魂的视角里,朱万田看到了,自个儿一家十多口,死得干干净净!
而那银袍人走前,还去了朱家秘库,取了无数银子和天材地宝,说什么栽赃嫁祸云云。
最后,朱家尸首被人发现,朝廷来人,一番勘察以后,捉住了两个散修。
凌迟处死。
朱万田看见了一切。
他怒吼,他咆哮,他歇斯底里!
这俩人,绝不是那天晚上闯进他府里杀人害命的银色铁面人!
可惜人鬼殊途,没人听到他的话。
一桩血案,盖棺定论。
事儿,了结了。
但朱万田却是那叫一个死不瞑目啊!
仇恨!
愧疚!
化作执念,留下来!
仇恨自然是对那银色铁面人以及幕后黑手。
愧疚便是因为他未曾做到自个儿亲口答应仁德王的事儿。
两枚遗愿,化作烟熏灰字,在度人经上显露出来。
一曰,不共戴天,想对那泯灭人性的凶手,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二曰,物归原主,想将仁德王交给他的铁棺夺回来。
走马灯看罢,余琛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从度人经里走出来。
这俩遗愿,他接了。
一是看不惯那银色铁面人胡作非为,想管一管。
二嘛,他也想晓得,自个儿名义上的雇主仁德王临走之前留下铁棺里,到底装的是什么玩意儿。
而要找到凶手,找到铁棺,就只有先找到那群银色铁面人。
但朱万田的走马灯里,却没有关于他们身份的更多线索;加上这这家伙来去无踪,神出鬼没,朱府周遭的虫鱼鸟兽恐怕也没看到什么有用的痕迹。
整个京城,人海茫茫,要去哪儿找这些家伙呢?
想到这儿,余琛脑子里自然而然冒出了一个名字。
——万晟楼。
那个号称天下秘密,无所不知的庞大情报组织。
那个在整个大夏每个州城都有着分部的庞然大物。
说走就走。
下午时分,余琛以森罗脸谱改换了相貌以后,下了山。
京城的万晟楼,余琛当初找那大皇子底下的恶毒太监李春儿的消息的时候,已经去过一次了。
这次自然也是轻车熟路,凭借身份牌子径直进去,进了一间雅阁,立刻便有侍者呈上瓜果糕点来。
没等片刻,一名戴着面具的长老热情接待了血痕,在他说明来意以后,那长老一愣,开口道:“银衣银袍?银色铁面?客人说的可是‘铁佛陀’?”
“铁佛陀?”余琛一愣。
“客人有所不知,在这凡人世间,有收钱办事儿的雇佣兵;在炼炁圈子,自然也有——一些散修报团取暖,组成团体,接取各种各样的任务,赚取修行资源。”
那长老娓娓道来:“他们被称为灵佣,在数以万计的灵佣里,自然出现了一些为了报酬不择手段的家伙——他们专门接一些黑活儿,您懂的,都是那种见不得光的活计,杀人放火,劫掠绑架,只要有人出价,他们都会去做,并且不问原因,不管是非,干脆利落。
其中,铁心佛陀和玉面观音,就是这些不择手段的灵佣里最臭名昭着的两个团体,平日里游荡在阴暗之中,收钱办事儿。
那铁佛陀的装扮,便是如您所说,银衣银袍,银色铁面,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一番解释以后,余琛终于听明白了。
合着那些凶手也是收钱办事儿的,他们背后的雇主,才是那夺取“铁棺”的幕后黑手。
“我要找到铁佛陀。”余琛抬起头,不卖关子。
“这倒不是什么问题,就是……”那长老食指拇指轻轻揉搓,醉翁之意,不在于酒。
余琛也懂规矩,取出一个芥子袋,往桌上一放。
那长老接过来一看,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也不多废话,命人取出一堆竹简,恭敬奉上。
“铁佛陀的所有成员详细信息,所有驻地,战斗方式都在里边。”
余琛点头,起身就走。
那长老为人也是老练,自然看得出余琛这杀气腾腾的模样,只能是找那群灵佣麻烦的。
他抬起头来,笑呵呵收起芥子袋。
“——客人,狩猎愉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