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从缥缈虚无,到日月初成。始有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当个生灵从虚无中生成,不知经过多少迷茫困惑。
楚阳娿一开始是不存在的,直到一个声音突然点了她一下,然后才从漫漫空虚中生出一抹神智。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正身在何处。一切自然而然,不需要思考,不需要视觉,只遵从本能地开始生长。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越来越多的声音,遥远的,亲近的,她终于想起自己是谁。
那是一个偶然,从无思想的她突然看到一些画面,也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然后她便慢慢想起了有关自己的一切。
先是名字,她叫楚阳娿。华国人,二十三岁,出生于珠宝世家。一出生就伴有先天性心脏病,一辈子只能与医院为伴。直到这次上手术台,她隐隐有一种预感,自己可能再也醒不来。
可她究竟没死?她是再一次从死神手中逃脱?
她不知道,因为楚阳娿全身无力,精神不济。这一点点的思考,也让她费尽了力气。而不远处悠悠传来的人声,让她安慰不已,于是很快,她又睡了过去。
宁浅知深情地看着女儿,越看越是觉得可爱。小东西很爱睡觉,刚吃了奶水,脖子一歪便再次沉入梦中。
“太太,您睡吧。就是再舍不得转眼,也别忍着不睡呀。姐儿就在房里,太太一觉醒来便能看见了。”嬷嬷见宁浅知明明十分困倦,却还强忍着不愿休息,便劝她。
宁浅知却说:“我是想等相公回来,等他回来了我再睡。”
“管家已经派了人去告诉四爷了。不过四爷得了状元,要骑马夸官呢,那要从重庆殿到就西九街,一路绕个圈,最后要走华梁道。京城几条大街都绕完才能回来,还早着呢。”
“那也不要紧,我就是要等他回来再睡。”宁浅知打了个哈欠,就是要继续等。
嬷嬷没办法,只好垫着垫子,让她躺得更舒服些。自家老爷和太爱,她只有高兴的。
状元游街,那是京城每三年轮一回的特有盛事。
前三甲骑着高头大马,身穿正红新装,一路走,一路敲锣打鼓,前头还有人专门为他们唱名夸出身。
家中有儿子的来,指点着他们让自家子孙做榜样。书生们来,若是能结交所不定还能在学问上做讨教。闺中女儿们也来,看看有没有戏文中那才貌双全的俏君郎。
所谓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天下读书人何止万千,多少人能在科考路上一帆风顺?往往考到最后,已经是年纪一大把,儿孙已满堂。据说是先高祖皇帝那会儿,曾有一年殿试出来满场老叟,六十岁的皇帝原想给太子挑些新人,结果看到殿上八十岁的白老者,怄得两天不想吃饭。
而今年不同往日,皇上年迈且体虚,平日不太上朝。朝上大多由太子代政,而太子偏爱年轻人,在他的推荐之下,圣人点出来的前三甲全部是年不过三十的青年人。他们之中,又数头名状元最为惹眼。
今科状元姓楚名域,乃是安国府楚家嫡出第四子。出身高贵不说,他本人更是只有十八年华。而最重要的,是这十八岁的新科状元郎,生了一张俊美无双的绝世容貌。
寻常男子若身穿红色,要么被衬得黝黑,要么显得苍老。骗楚域一身大红,配着那白皙若雪的肌肤,更显得清俊风流。
楚家多出才俊,能文能武,楚域身上那一股比武者儒雅,比书生落拓的气质,更是让人一见难忘。只见他骑在白色骏马之上,一边接受众人抛洒的鲜花一边款款朝两边拱手做礼。每一个动作都如画中拓出,端的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自他从重庆殿出来,对他容貌的赞叹便如长翅膀一样飞遍了宫廷,飞出了皇城。
便是半年来足不出户的出云公主,也听到了他的名声。
“公主,公公们说的可都是真的!说那新科状元郎,才十八年纪,长得呀,正是貌比潘安气死宋玉。可见天底下美男子多得是,尤其状元郎文质彬彬,可比一般武人强多了。”宫女露水小心翼翼地,在她耳赞叹着从公公们那里听来的赞美。
只半年前,公主偷偷出宫一回,在街上看见一位玄衣公子,便开始念念不忘。这半年来魂牵梦萦,甚至求得皇贵妃与太子帮忙寻找,可惜都没有找到那人。
为此公主大脾气,越加茶饭不思。后又往当日遇见之处去了好几次,却再也没有遇到那玄衣公子。
出云公主伤心失望,干脆吧自己锁在出云宫哪里也不去了,言道若太子不把那人给她找出来,她便一辈子老死在宫里。
这可愁坏了皇贵妃,连累得出云宫的宫女太监们都跟着受了罚。
可罚了贵罚了,也没有什么用。派出去的人依旧找不到那偷了公主魂儿的美男子,公主依旧不死心,可这劲儿得折腾太子。
他们想了多少法子,找了不少美男子来给她相看,却没有一个上眼的。越加找不到人,公主越加不好伺候。宫人们越加提心吊胆,还是皇贵妃怕她一片痴心把自己弄傻了,嘱咐他们想法子转移公主的注意力。
可公主如同魔怔了一般,日日想着哪日与那玄衣公子再次相遇,然后两人一见生情,永结同心。对于其他事,那是一概不问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