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又长大了吗?”黑蛋忍不住插话。
“长这么高了”,游松抬手给他比划,“你想你爹娘没?”
黑蛋这些天在京城玩得很好,只在晚上会想娘,而卫不恕内里又是个大人,每次都能三言两语把他劝好,后面几天,他还真没怎么想过。
“想了”,好一会儿,小黑蛋这么说道。
“你这小子”,游松笑笑,又关心一下卫不恕,“小恕,你的手臂怎么样了?现在能拿笔了吗?”
卫不恕其实不太习惯游掌柜一副大人逗小孩模样的跟自己说话,点点头,道:“姨姨每天都让我做康复运动,再过一个月就能拿笔写字了。”
有灵泉在,卫不恕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但谨慎起见,游蕊还是没让他经常使用右手。
晚上,宿岩回来,游蕊跟他说了声,第二天早晨,就和游松一起回村。
浩王那女儿召回来几个手下,这事情宿岩也收到了消息,因此游蕊要回山村,他拨了十个暗卫护送,明面上,还有一个驾车的赤阳卫副指挥贾三。
既然有心人都已探得他的妻子是谁,宿岩便要放人光明正大地去保护。
之所以只派一个贾三,却是考虑到游家人的接受能力。
本来,宿岩是要和游蕊一起回的,但这些时日又是恩科又是年终各项汇总,他几乎从早忙到晚,根本走不开。
早晨起床前,宿岩抱着游蕊,连说了两遍“早点回”。
游蕊还从没见他这么啰嗦的时候,一时间都有些舍不得回去了,但当初也是打算半个月就回去看看的,到底忍心早早起来,和这人分开。
因为天气越发寒冷,游松来的时候就是自己赶的马车,到第二天半晌午,他们才走上游家村北向的一条小路。
今天又是个阴天,寒气凝滞,平整的田地上空荡荡的,一眼就能忘到二里外灰扑扑的山,万物封冻,乡下比热闹的城里多了很多的萧瑟感。
马车轮咕噜噜,在结实的还算平整的乡村小路上跑得挺快,不一会儿就进了村。
进村后,大伯娘的大嗓门就传了过来,“在县城照顾我们家菜儿呢,已经生了,是个大胖小子,她婆家喜欢得什么似的。”
又有人打招呼,“这不是二松家的马车吗?赶车的是哪个?”
游松撩开车帘出来,贾三放慢车速,他跳下车,跟那人笑道:“那赶车的是我妹夫家的亲戚。”
贾三:谢了舅爷,小人受宠若惊。
说话那人便又往车上看了看:“刚才看到车里还有人,你妹妹也回来了?”
游蕊掀开车帘向外打了声招呼。
说话的是大伯娘家那条街上的二婶娘,便笑道:“蕊啊,在城里过得好吧?你来的巧了,你大伯娘刚还说呢,葵儿明个出嫁,你给多少随喜银子?”
游松不喜地皱皱眉,说道:“自然按照我们以往的礼数来”,然后看向足瘦两圈的大伯娘,“葵儿要出嫁,我怎么没听大伯说过?”
大伯娘在县牢待了一个多月,虽然家里没怎么管,但隔三差五,游梁或游渠这两个儿子都会去看一看,再加上游菜也偶尔去打点一二,她半点没长记性。
反而觉得自己运气特别好,瞧瞧那钱家,现在都乱成一锅粥了,县太爷最后查出来真凶,钱大夫人当时便被下狱。
倒是她,本该被卷进去的,现在还是好好地出来了。
再加上儿女都已长大,把她在县城的事瞒得严严的,知道钱家那事的不认识她,认识她的又不知道,大伯娘现在的胆子又大了几分。
且更加追求富贵。
听到二侄子这话,她立刻翻个白眼,“我同意的”,跟着对邻居道:“我一个月不在家,都不知道他游老大把我闺女亏成什么样儿了。好好的人家不让嫁,竟给说了二十里外北山村的一个瘸子,葵儿可也是他亲生的啊。”
邻居们还不知道有这内情,只前几天见到一个跛脚的小伙子来他家相看,当时都奇怪游老大怎么会让人给他闺女说这么个人呢。
游松好笑:“大伯娘,那你跟大家伙说说,葵儿想嫁的那好人家有多好?”
整个村里,往前数三辈儿,也没有去给人做妾的。
大伯娘却半点不觉得有什么,直接道:“县城的举人老爷,东城外那一片地,六百多亩肥田都是人家的。”
县城就那几个举人老爷,还都是三四十岁的年纪,村里人这个是知道的。
一人问道:“是哪位老爷续弦?”
大伯娘翻了个白眼,“你这是想什么美事儿呢,续弦能到咱这乡下找?是贵妾,上了族谱,还在衙门立文书的贵妾。虽不如续弦好听,也差不多了。”
这话还未说完,村人间立刻一片哗然。
游松摇摇头,转身朝自家去了。
此时,游蕊已经在家门口下车,隐隐还听到贵妾两个字。
“回来了?”院子里,游母正在井边打水,一转身看到走进门来的三人,顿时满脸高兴,放下绳子就过来抱起小黑蛋好一阵亲香。
游大嫂也听到声音从打通的后院走出来,看见儿子高兴不已,问京城好不好玩又问饿不饿。
反倒显得旁边的卫不恕特别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