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游蕊说道,“现在孩子平安生了下来,我外公也给你开着药,你把心态放积极一些。”
外公说了没法治,游蕊也不好跟她大包大揽,但还是希望齐三妮能多活一些时间。
现在又知道她有那样的能力,游蕊更不舍得这个人就这样英年早逝。
出来之后,游蕊把钥匙交给赶车的侍卫,让他去余家,取齐三妮告诉的那个缝鞋机子,然后直接送到王府。
京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街边又多了几个茶摊,年初那会儿征召役夫修水泥路,三个多月京城附近能修的就都修好了,没过多长时间,玻璃坊开张,又是招人又是外地人进京来买玻璃的,紧跟着,又是朝廷要建图书馆。
到处都是用人的地方,因此一直到现在,京城里的劳力,只要是勤快的,就没有多少歇着的日子。
再加上做罐头的办法不知从哪个大户人家传出来,有外地的货商来收,京城的百姓靠着做这个,也能有不少收入。
百姓们收入多了,这日子自然就好过起来,出门在外,舍得喝茶的人也多了。
入秋后,茶摊子上就多了不少性温补的茶水,游蕊走着回妇幼院,便看见一个茶摊上专卖银耳炖梨的。
虽然不加茶,但摊位上的人也不少,只见那摊主提着个长嘴儿的铜茶壶,茶壶的嘴儿也足够宽,一倾倒,顺着滚烫茶水出来的,还有碎碎的银耳和切成棋子大小的梨子块儿。
游蕊看着应该挺好喝,走过去跟摊主定了五十杯,让他待会儿沏好给送到游氏妇幼院。
摊主才来这边做生意,并不认识游蕊,但一听这话还是很高兴的答应下来,笑道:“咱小本儿生意,您得先给些定金。”
游蕊身上没带钱,还没来得及说话,不远处一家铺子门口嗑瓜子的妇人道:“老张头,她可是前面妇幼院的院长,你尽管沏茶,一百杯的茶钱也缺不了你的。”
老张头赶紧道:“失敬失敬了,都知道您那里能救生产危急的妇人,我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游蕊想说别把妇幼院看得那么神,无论到什么时候,大夫都不是神仙,但想了想,也没有开口灭自家威风。
给当下的客人沏好茶,老张头就喊那边煮茶的老妻赶紧洗梨子,再煮一大锅。
游蕊到妇幼院没过两刻钟,那老张头便推着个手推车,送来整整一车银耳炖梨。
玻璃厂坊那边早已工艺纯熟,仿着茶杯做的那种却要比茶杯大两个的玻璃杯,如今是京城店里、人家最常见的物件儿。
以前想买到还要有门路,现在大街上都是卖的,这老张头用的便是那种大玻璃杯,一杯炖梨却只要三文钱。
周霞一文不差地给老张头付了账,便招呼不忙的护士们过来拿,一人一大杯,在这干凉的秋季喝下去竟然十分舒服。
有住院妇人也想喝,就让家人去买,三三两两的,也有二十几杯。
只这一会儿,老张头那摊位就卖出昨天一上午卖出的量。
他那个摊位热闹是时不时的,人多就那一会儿,妇幼院这一买一大车,还真是让他的炖梨水出了个小名,给他打开生意了。
游蕊觉得梨水很好喝,秋日天气又干,傍晚下班回到王府后,她就去厨房让专门负责炖汤的大厨,给炖一些冰糖银耳雪梨水。
因为府里多了两个先生,游蕊还交代炖好了给先生们也送去一份。
主子们都不慢待两个民间来的先生,王府的下人们自然也不敢,于是程英和周怀民在王府住着住着便自在起来。
比之刚来那会儿,两人还都胖了不少,可见王府的饮食是很不错的。
唯一让两位先生头疼的就是,三个学生稀奇古怪的想法有些多,时不时抛出一两个问题,问得俩先生都哑口无言。
但是吧,人家的家长是王爷和王妃,程、周二人头疼也不敢去告状。
尤其是程英,很怀疑这仨孩子长大了,能不能做到为民请命。
桂榜又要公布了,游蕊回到正殿的时候,宿岩也已经从政事堂回来,正在那儿看赤阳卫从贡院内拿出来的桂榜名单。
怪不得不缺人用,这一年得出两批“毕业生”吧。
游蕊到内殿换身衣服,才过来坐到宿岩旁边跟他一起看,看了会儿,问道:“这还是乡榜吗?”
宿岩揽住她的腰身,下巴搁在她肩上看,“是啊,两个省的官员都等着补呢,先从这些举人中选出一批来吧。”
游蕊这才发现,这个乡榜名单,比恩科时的名单多了一张,录取力度很大。不过这次的试题有大变,增加了五道数算题,宿岩出题的时候,她不是也在吗?还建议增加二十几道对于古人来说,很是陌生的选择题。
这些选择题别看不多,但三五题一个知识点,有天文、有常识、有律法还有此时没有形成规模的物理、化学常识,需要很大的阅读量。
且这单独占一门,每道题占得分量就不小了。
可能对于这届考生来说,别看录取人数明显较往年多,却是十足十的为难人。
因为这次宿岩采取了打分制,这些在榜的举人后面,还跟着他们的考试分数。策论、贴经、墨义、数算、常识五门,一门一百分。
排名第一的举子,考了三百九十分,榜单上是没有他的具体分值的,不过贡院那边还准备了一个分数单。
游蕊拿过来看了看,发现前五十名都是靠着数算和常识两门给拉开分数的,而到了后面,就出现了几个策论、贴经一般而靠后面两门提分上榜的。
这样的人,对于传统的读书人来说,可能并不是同行。
这次的乡试,包括京城在内,周边五个省府,用的都是新题目,也不知道会不会引发读书人的不满。
游蕊把担心说了出来,宿岩指了指榜单,“能在榜单上的,前三门都学出了门道,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真正有才的,都在前面排着呢,后面这些都是一般的,落榜的也是一般的,他们凭什么不满?”
“要是真出了闹事的学子,这后面必然有推手,所以只要看住宫里,就不会有事的。”
不过这次乡榜增加别的科目没有提前通知,对于一些学子来说的确不太友好,来年二月就是会试,乡榜张贴之后,便把要考的数算和常识的大致范围圈定出来,下发到各省份。
科举的变革就这样开始了,八月末的邸钞有一篇由翰林院文士写的文章,专门说明科举中以定分别优劣,增加两门新的考试内容,这些相关的变革。
朝廷邸钞每个驿站都能收到,即便是最南边的小县城,走水路,也会保证在二十天内送达。
这份邸钞下去后,在读书人中间的确引起不小的议论,但也没有引起什么要反抗的声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