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克莱斯特医生,我好像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哦!”
面对艾登的调侃,张言紧皱眉头。
这钱和信真的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五十镑这可不是小数目。
信竟然还是导师让警员艾登带过来的。
他将信签纸和钞票都塞回了信封里,疑惑的转过头看向正在驾车的艾登:
“艾登警员,我能问一下,我的导师他……他怎么会让你,给我带信?”
而艾登瞄了一眼张言后,回应道:
“在电台啊,我去为你办理晚间新闻澄清的事情,刚好就遇到你的这位导师,他在登紧急新闻,听到我是帮你跑腿的人,于是就将信给我了,对了,我还记得他让播的紧急新闻,就是那个闹的沸沸扬扬的毒气室法案……”
说完后,他又继续说道:
“然后我去医院找你,他们说你被伯爵的人带走了,所以我就赶紧来救你了,说真的,诺亚!待会儿下车,趁着有钱把账给我结了吧,我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你看看,我教廷军官,红衣主教还有伯爵,我都冒犯过,这可太亏了……”
“莉莉小姐,竟然只说你一个人是英雄……”
身边这个家伙在喋喋不休,张言却拍了拍脑袋,诺亚帮助导师办事这段记忆,在脑海中是空白的。
他有些栗然,这么多的钱,不会真是如同伯灵格伯爵猜测的一样,格林导师是想破坏皇子和莉莉的婚姻?
不过对于诺亚记忆中的格林导师,张言真不知道他出于什么身份,要这么干。
如果这样,那些召唤他的人,是不是也和导师有关系?
原主诺亚也是参与这件事情后,被当做祭品卖掉的?
“怎么都不记得了?”
张言喃喃自语,刚好被艾登听到,对方不解回应道:
“啊?你说什么?谁不记得了?莉莉小姐?”
听到艾登的回应,张言摇了摇头,随口回应道:
“没事,但是我不记得之前帮导师做过什么事情了。”
他想着还是不趟浑水为妙,今晚试试能不能回去原来的世界,如果能画出正确的印记,就不用操心这些事情了。
“你其实不用对我说,这件事情我知道不知道,都一样,不会让我多拿一份工资,但是说不定需要多给我一份保密费……”
这家伙又在习惯性的敲竹杠,不过今天他确实是帮了不小的忙。
而且他身份背景,看起来远远不止一个小警察这么简单,张言学着艾登的语调,调侃道:
“嗯……我知道,这是友谊的代价。”
“作为代价待会儿我会给你20镑,其中9磅算是给你的黑钱。”
听到黑钱两个字,艾登愣了一秒,大概是从来没有听过,然后他轰着油门,看了一眼后视镜出现的汽车,笑道:
“黑钱?就像黑市名字,意思是见不得光的钱?哈哈……诺亚你造词的本事不错,我喜欢这个说法……”
吊在他们背后的车,是刚才圣光教廷的人,应该是红衣主教的贴身护卫之类的。
一看就知道目的。
按照尤利西斯主教说的,是来监视他,看他是否有异常举动的人。
“作为收你黑钱的朋友,诺亚,我要提醒你一句,就算你有什么小秘密,收敛起来,也不要乱说话,梦话都不要说,尽量正常点……他们,可不像我。”
艾登的话语,可不像是他脸上表情那般嬉皮笑脸。
原主诺亚有幸听过一些圣赦院的恐怖传说,他们有些类似明朝锦衣卫那般的手段。
不过有莉莉小姐的斡旋,不管他是不是有问题,暂时这几天都是安全的:
“我很正常,只是忘了点东西……”
听到张言的回复,艾登盯着后视镜借着上坡逐渐逼近的汽车,目不斜视的微动嘴唇,没好气的提醒道:
“好好,我的朋友,你只是忘了点东西,那就先暂时忘了吧。”
“……”
回到精神疗养院外,小型广场上,汽车和艾登的摩托几乎同时停下来。
张言在车里留下了两张十镑的钞票,不露声色的拿起剩下的信封和三十磅,塞进了自己的大衣兜里。
起身跳下车后,整理了一下衣服。
艾登车没熄火,当着门口看热闹的一群人朗声说道:
“克莱斯特医生,你是无辜的,今晚的晚间新闻会全城播报的!”
说完,他调转车头,不做停留直接在大门口拐了个弯,然后拖着一股子柴油的黑烟,消失在了海岸道路尽头。
“……”
在艾登离开后,汽车上的教廷军官,没有下车,只是摇下车窗,露出一只手,对着张言勾了勾指头。
看着张言没有理会,才探出头,用略带威胁的口吻说道:
“克莱斯特医生,我提醒一句,你现在被我们监管,不要想着耍花招……”
此话一出,刚才艾登的话就算是白说了。
这时候看门的老汉斯打开大门,汽车上也走下来一个人,跟在张言身后,一同进入了医院中。
“诺亚,院长说了,你回来的话,先去办公室找他。”
一个和原主一起进入医院,同期不同校的年轻外科女医生琳达,穿着白大褂站在不远处的花坛边,对着张言喊道。
周围的医生或是护士纷纷聚集在远处,三五成群,对着张言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不用猜也知道,估计是什么编撰的谣言。
不管在什么世界上,同事的谣言总会编撰得超乎你的想象。
在那一刻他们化身成上帝视角的摄像头,什么都知道,用据说两个字,随意造谣。
张言对着琳达表示了感谢,并告诉她知道了。
然后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圣光教廷士兵,歪了歪头:
“要一起吗?”
“你不用操心我。”
对方一脸公事公办的冷漠不接受也没拒绝,只是略带警告的话语让张言不舒服。
很好,这就是嫌疑人的待遇。
估计他们算是客气的了。
凭借原主记忆,张言来到种满了蔷薇的内院,看到面朝大海,悬崖边独栋的院长办公室。
张言走过去,门没关。
里面正在用留声机放着对于原主来说,早就不流行的民谣。
院长普尔曼正在摆弄着一尊古老残缺的石像,约莫连个拳头大小,看到张言没敲门就走了进来,露出稍微有些错愕的表情。
一秒后才恍然大悟般,拍了下脑袋,随手抓起右手边,一个画满青色符号泛着惨白的老旧皮袋,然后将那石像塞了进去,同时还往里面塞了一张黑白照片。
一拉收口的线,将其封好后,“咚”一声,麻利的丢进了左手旁的抽屉中。
“你回来了!”
装作不经意他抬起头,脸色如常与张言寒暄。
张言心脏跳了几下,刚才莫名其妙看到那袋子,脑海里就冒出“这是刺青的人皮”这句话。
恢复平静后,张言开口回应:
“听琳达说院长您在找我?”
“对,我有点事情要和你商量。”
院长交叉着双手放在桌面上,将身体挪到桌前,前倾着上半身,用肚子挡住张言的视线,不让他看向关不上的抽屉。
然后看了一眼外面的圣光教会人员,接着说道:
“看来我猜的没错,你还没有完全解决这些麻烦……”
不等张言回答,他继续说道:
“银月教廷的人在你离开后,也来调查过,说他们一直跟踪的一名黑市商人,昨晚在城中妓院厕所里被杀了,有证人说,在那之前的半天,他最后招待的客人,就是你!”
“讲真的,克莱斯特医生,我没想到你……对不起,可能我讲的难听了些,不过你真的,唉……”
“……”
银月教廷?黑商被杀?
张言皱起眉头,脑海里一片混乱,他完全记不起什么黑商。
原主诺亚,到底在昨天干了什么?
按照老师的任务把一个黑商给干掉后,去参加了异教徒聚会?
这让他陷入了迷惘中。
院长普尔曼看到他露出的迷惘表情,眼神闪过一丝疑惑。
很快黑着脸,继续说道:
“你放心!克莱斯特,我本人是相信你的,但是……在圣光教廷和银月教廷证明你清白前,我希望你暂时离开医院,这不是开除你,只是希望你理解医院,你知道咱们这里的大部分病患,都是富商财阀和政客家中的人,你现在这个身份很敏感,所以你……”
“好的院长,我会尽快离开这里。”
想都没想张言就答应了他,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好好画一回印记。
“今天时间还早,如果你能到城里找到个住处,我会找几个同事帮你搬家的,价格你放心,你只需要每人负担一顿饭钱罢了。”
“……”
迎着普尔曼院长的目光,张言吐出一口气说道:
“今天恐怕不行,我的东西太多,还需要整理一下。”
“那我安排人帮你整理,再派个人陪你一起去城里找房子,我知道巴莱街道上就有合租房,只需要不多的钱就能拿到手,要知道这种地方很抢手的,去晚了说不定就没了……”
“……”
对于普尔曼急着要将他当做瘟神一样送走的态度,张言将目光从他脸上,横移了两步,最终落到了刚才的抽屉上。
普尔曼眼神飘忽起来,身体变得僵硬,不知道该不该挡着张言的视线。
看穿这点的张言,脸上挂起冷笑,将目光再投向普尔曼院长,开口略带威胁地询问道:
“是因为调查会影响到它?院长,所以我说……明天!可以吗?”
他压低声音,加重了语气,并将身体前倾,居高临下用原主诺亚从没有的姿态,问道:
“同意还是拒绝?”。
然后,他看到普尔曼张了张嘴,微胖的脸部不受控制,飞快的抽搐了几下,仿佛有些愤怒和惊惧,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颇为无奈的说道:
“希望你理解。”
张言直起身,整理了一下领结,右手贴在左胸无声的行了个礼,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外走去。
这个老家伙,肯定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至于诺亚是不是杀人犯,他真的不在乎,他只在乎自己肮脏的小秘密,不要在圣光和银月两大教廷的夹击下,露了馅儿。
“之前就传说,这个老家伙用邪恶的古老之物,污染医院里那些病患的精神,让他们永远都不能离开。”
“看来,或许真不是空穴来风。”
回过头来,他想起现在自己的处境,除了手里多了七个半月的工资,还侥幸逃过一死。
“啧,银月教廷,黑商,一点都想不起来。”
心中自语着,同时朝着宿舍走去,门压根就没关虚掩着,打开门,之前的那股尸臭依旧还在。
放在地上的白老鼠笼子,不翼而飞了。
就连桌上的书籍和随意画的草稿都不见了。
只留下一枚一便士大小的银质的硬币。
张言从桌上拿了起来,上面用古老的海拉米尔密文浇筑了一圈单词。
“银月光芒笼罩大地,月行者守护黑夜……”
反过来,另外一面,是月亮的浮雕,以及左右四个微小的纹章,这银币他还是第一次见,不过早有耳闻,据说银月币上面的纹章,是银月之神的眷族家徽。
这银月教会的人,将房子里都快搬空了,只留下这么个东西,当做信物。
扬天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后,张言揉了揉剧烈跳动的太阳穴。
努力平复着情绪,脑海里飞快的自言自语:
“没事,应该没有留下什么,手稿什么的都很干净,没有不明的神秘学符号,就连古海拉米尔密文的书都是正常途径的书店款式……”
只是没想到这群人来的这么快。
拿出火柴,张言犹豫了一下,眼光瞟向窗外斜对面的住院大楼。
他又不着声色的缓缓放了下来。
“楼上肯定有人在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