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泗正在外面和应天府的几个官员喝茶闲聊,听说戚云儿告他本来不想来,毕竟这个戚云儿已经在县衙告了好几次,他都懒得理这事,但听说这个案子被指定是应考考生一道考题,他又有点兴趣了。
哈哈,这么简单的案子还当考题,也不知道是应天府官员要放水给哪个关系户考生呢。
正说笑间听到宣他上堂,他顿时不悦,“这通判大人什么意思!还用我上堂去?当众被审,岂不丢人现眼!”
其他几个人一看赶紧劝道,“今日可不同往日,都是名列前茅的考生在内,指不定哪个就是将来的进士、状元郎,听说皇上亦很重视这此选拔考试,知府大人都得照章办事,通判大人不得不做做样子.......”
陈泗一百个不乐意,当啷个脸色上堂。
抬头瞥了眼陈泗,海宁觉得不可思议。
她想着戚云儿的爹交往的人怎么也是个同龄人,没想到陈泗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
那五年前借款那会,陈泗也不过才十五、六岁,戚云儿的老父亲为什么轻易将钱借给这个年轻人?
朱翊钧目光瞥了眼海宁,看她那微微拧眉的模样,大约是没想到陈泗这么年轻吧。
站在他身后的近身侍卫张诚瞧了眼皇上,不免觉得奇怪。
自打进来,皇上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这个新晋考生,也不知道这个考生有什么特别的,皇上非要来现场看审案。
你说这么明显的案子,这个考生直接给驳回去那是放之四海而皆准,至少不算出错,此举叫人上堂对证也太冒险了。若有能耐替这个乡妇讨回公道也就罢了,若是不能,这现场这么多人,这不是光屁股推磨转圈丢死人吗?
所以,有什么好看的呢?
唉,皇上出宫也一段时间了,这前朝后宫一大堆事。前朝首辅张居正大人病入膏肓,皇上也只是派人去慰问,丝毫没有急着回去瞧瞧的意思;后宫更别提,二月刚一并封了九个嫔主子,半年的时间这后宫嫔妃们就为争宠屡闹不和,天天闹到王皇后那里,王皇后性格懦弱压不住,又闹到太后那里,太后来人问了几次皇上什么时候回宫,皇上也不置可否,大有你们闹给朕看就闹去,反正朕眼不见心不烦的意思。这其中闹得厉害的就有应天府陈家的女儿顺嫔,这个陈泗就是她的弟弟。听说陈泗在应天府无人敢惹,看来这个考生不仅要当众出丑,还捅了马蜂窝了.......
他目光落在海宁身上,要说这考生的文章写得多好他是不知道,但人长得——这么说吧,虽然有一股独特的英气,但肤白貌美,目光如水,妩媚动人,这要是个女人的话,是个男人都动心那种。
这么一想,他忽然觉得皇上此行有点意味深长了,莫非皇上这是——厌倦了女人?......
他兜里可装着一大堆京城来的消息,等看完好戏再和皇上说吧,至少顺嫔要是知道她的弟弟在公堂被审,皇上又在现场观看,怕是皇上回去有得闹呢。
陈泗被带上来,与戚云儿并排,虽然按规矩下跪,神色却是倨傲不羁。
他狠狠瞪了眼戚云儿,戚云儿或许被他的气势所吓住,瑟缩了一下。
陈泗看了眼堂上,当中身着官服的刘知府和王通判,他都认识,只是两人身侧又各有一人,一个年轻男子摇着折扇闲闲而坐,一个瘦弱白面考生手按住惊堂木。
如此不伦不类的组合,且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心里暗骂王通判怎么生出这个让考生审案子的馊主意,这不成心丢他的人吗?
戚云儿看了眼陈泗,这目光落在海宁眼里,有愤恨,有不甘、还有失落等等情绪交织在一起,复杂莫名,凭直觉,仅仅是讨债人的眼神吗?
“堂下之人可是陈泗?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