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归来,对四万余人来说那可是天大的幸事。
第一峰和第二峰上加一起足足摆了千桌,整整三天三夜的时间,古叶宗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杨巧也不拘禁,倒是和丁岚儿聊得火热投缘。反而每当金子童吹嘘着,都会遭到杨巧泼冷水。
当然了,丁岚儿也跟于军说起了于忠楠,得知儿子加入了圣武院,不仅修为提升到了侠士后期,还拜入了专门习武的学院,于军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许多。
正所谓知子莫如父,于军自然清楚于忠楠的志向,能加入圣武院还在异国他乡不被欺负,做父亲的也心满意足了。
而第四天撤掉酒席之后,第二峰的青石上不再是独坐一女。这一夜,她依偎在白衣少年的怀里,二人没有言语却一直看着夜空中的弯月。
在她身上没有了那股孤涩,也没有了冰冷威严。有的只是小鸟依人般,脸上挂着幸福的笑。
是啊!自叶风离开之后,她日盼夜盼极为渴望这一刻的到来。如今能依偎在所爱之人的怀中,还有什么能比此事更她愉悦呢?
“君郎!巧儿说你已经成为了身魂双修的侠客,这是真的么?”
四天四夜未眠,李沐婉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疲惫,当天明的一刻,她侧抬着头瞧着叶风开了口。
“应该是三流大侠……嗯?”
叶风的脸上本来挂着笑,可一开口之后,叶风的剑眉顿时轻微皱了一下。
“三流大侠?这么说君郎您在中土域内也算是强者喽?”李沐婉的眼中闪现出了一抹精光,又问:“君郎!您说成为至尊后就陪在沐婉身边,我去哪你便相随,此话……还当真么?”
“当真。”
叶风脸上的笑容透着真诚,可是脑海中一直回想着刚刚那句话。
三流大侠,叶风想不明白怎么会说出这句话,他……明明是身魂双修的后期侠客而已。
“君郎!你心里……有事?”
依偎在叶风怀里的李沐婉收回了目光,看着天边喃喃出了心中所想。
叶风的身子微微一颤,叹了口气抬手捋了捋李沐婉的发丝,舒展开了紧锁的眉头。
“此事,不算事。只不过,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哦!”
李沐婉没有深问,或许跟她的性格有关系,也可能她尊重君郎的想法,只要叶风愿意告诉她,她便静静聆听。若是不愿说出口,又何必去问呢?
“君郎!你走的这段时间,沐婉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的夜里都会坐在这块青石上,抬着头、望着夜空中的那轮弯月。
只有这样,才会觉得宣武国并不遥远,与君郎之距并非遥不可及。”
话语透着一丝孤涩悲苦,落入叶风的耳中,只见他的眼窝湿润了少许。
李沐婉的孤涩悲苦,何尝不是叶风的苦涩。他能体会李沐婉心里的滋味,因为这种滋味已经伴随着他走过了一年。
“君郎!”二人沉默了几分钟,李沐婉坐直了身子,瞧着叶风笑道:“你知道沐婉在天明的时候做什么吗?”
叶风眨了眨眼,掩盖过去了眼窝中的潮气,含笑摇了摇头。
“弹琴啊!每天的天亮之时沐婉都会弹琴。君郎!你要不要听?”
李沐婉笑弯了眼眸,叶风点了点头。
浅浅一笑,李沐婉挥手抓过了古琴,盘膝将古琴放在了双腿上,抬头瞧了一眼天边那缕光,十指轻轻的放在了琴弦上,微微一拨动,细微悠长的传遍了八方。
可不知为何,琴声入耳的一瞬间,叶风的剑眉顿时又皱了皱。
可是下一秒,叶风紧锁着的眉又舒展开了。不过,从叶风脸上的表情来看,好似叶风在强行镇压着什么。
古琴之声,在古叶宗上空回旋着。渐渐的,第一峰上空有了炊烟,第二峰的广场上,弟子逐渐多了起来。
不知何时,叶风已经背着手走到了峰边,低着头望着广场上的四万余人,眼中的疑惑愈浓愈烈。
可他,好似还是想将疑惑压下去,不想被脑海中奇怪的想法扰乱了他听沐婉弹琴。
但叶风都不知为何,随着古琴之音持续在脑海中回荡,那个奇怪的想法更是抹不去,最终……他的目光看向了四万人中的两万人。
为何要看向两万余人,叶风心里更是不清楚。只是知道,那两万弟子让他莫名的心痛,目光每从一人脸上扫过,他的心……就像针扎一般的痛。
“沐婉!别弹了。”
叶风没有将两万余人都一一看完,而是转过身笑着对李沐婉开了口。
睁开眼后的李沐婉稍微皱了皱眉,低下头沉默了好一阵,轻声问道:“你……你不喜欢听吗?”
“沐婉弹出的琴声,犹如悦耳。可抚琴吹箫、吟诗作画,以及对酒当歌方显文人风凌傲骨、超凡脱俗。我一个舞刀弄棒的,沐婉倒不如将琴换做那个埙。”
“埙?”李沐婉侧头瞧了一眼暗红色的埙,将古琴重新放在了青石上,挥手拿过了埙后,对着叶风浅浅一笑:“只要君郎愿意听,古琴换埙又有何妨?”
将埙放在唇下,李沐婉再次瞧了一眼叶风,虽然没有再言语半句,可是闭眼的那一刻,她的眼中……充斥着极浓的疑惑。
或许,她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因为叶风,不会打断她弹琴。就算她弹琴三天三夜,叶风依旧会坐在一旁安静聆听着。
可叶风愿意听埙音,把古琴换做埙,正如李沐婉所言一样,又有……何妨呢?
但当李沐婉轻吐一口气,送入埙中响起幽怨之声的刹那,叶风的身子猛然一颤。
当他转身的一霎那,广场上发生了惊天巨变。
一个个弟子纷纷倒了下去,两万余人的鲜血染红了青石,余金倒在地大口吐着鲜血,杨巧面色惨白倒在了丁岚儿怀里,金子童坐在血泊之中颤抖着身子。
瞪大双眼的叶风猛地退后了一步,转身刚要制止李沐婉吹埙,却见古琴断成了两半,李沐婉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道长长的疤痕,而她手中的那个暗红色的埙,也咔咔的破碎成了数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