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雪摇了摇头,疑惑的看了李落一眼,不知道为何李落回府之后如此在意一个府中奴婢,眼中神情复杂难辨,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落吐了一口气,和声说道:“你帮我问问洛儿去了哪里。”
“是,小王爷稍候片刻,奴婢这就去。”溯雪行了一礼,正欲离去,李落扬声唤住,老成模样道:“你不用唤我小王爷,就和洛儿一样叫我公子吧,再个没人的时候不必称呼自己是奴婢。”
“奴婢不敢。”溯雪抬头看了李落一眼,见李落神色如常,心中微微一动,轻轻退出屋外。
淳亲王府分四院,再加上一个少有人去的后院,占地极巨。
溯雪从西院府中总管的住处跑回李落所在的东院,已是香汗淋漓。李落见状道了声辛苦,让了溯雪一盏清茶,溯雪婉言拒绝,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李落,说是洛儿家中似出了什么急事,匆忙告假,娘娘恩准,昨日就已经离了王府回家去了。
李落不知道洛儿有什么事须得如此急如星火,不过清心楼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洛儿一个人收拾起来确实有些劳累,等她回来了,平日里有溯雪帮忙也能好些。
李落没有深想,也就安下心来,看着溯雪,突然问道:“你是世家女子?”
溯雪一震,低头轻声说道:“奴婢不是世家女子,家道平常,只是小时候读过几本书罢了。”
“哦,是吗。”李落轻轻一笑,“你举止温雅,进退有礼,我还不知道平常人家也能出这样仪态的女子,就是我平常见的那些上族世家女子也少有你这般仪容的。”
“小王爷谬赞,奴婢只是……”
溯雪话音未落,只见李落有些炫耀似的略显兴奋的大声说道:“最紧要的是你领口和袖口绣的奇蝶,这种蝶翅膀三分,比平常两分的蝶翅大不相同,而这种蝴蝶就只有楚州才有。
楚州人以奇蝶为记,平常人家衣服绣奇蝶只能绣在腰间,地方商绅可绣在袖口,州府官员可绣于领口,只有都督和知州还有世家之人才准许绣在袖口和领口,你自然不会是楚州都督或是知州族人,这样一来……”
李落突然觉得不对,急忙住口。
溯雪倒还平静,不过眼圈中已经泛着泪光,声音略带异样,哽咽回道:“奴婢原不知这蝴蝶还有这些说法,只是见着好看就自己绣上了,奴婢回头就拆洗了。”说罢顿了顿,接道,“奴婢不是世家女子,也不是有意要冒充的。”
李落暗骂自己一声多事,脸色一红,开解道:“没事,很好看,你留着吧。我也只是照书说说,做不得准。”
“没什么事奴婢先行告退了。”溯雪逃跑似的匆忙出了房屋。
李落望着溯雪背影长吁了一口气,像极了西席里的老先生,叹息一声,祸及子女,不知又是谁家碰到了这般不幸事。
数日后,李落在王府竹园读书,正读到一篇诗文:“逸气假毫翰,清风在竹林。端是酒中趣,琴上偶然音。”
一旁溯雪正在研墨,听到李落读完蛾眉一蹙,不自觉望向李落手里拿的书,眼角突然瞄到李落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溯雪忙转过头去,专心研墨。
“嘿,原来记错了,达是酒中趣,琴上偶然音。”
李落见溯雪拆了刺绣,几日里偶有试探,溯雪不免露出了几丝破绽,见李落如此自得模样,溯雪心中微怒,却也莫可奈何。
李落不以为意,暗自偷笑。溯雪恬静寡言,虽没有洛儿陪伴时的欢笑,但举止得体,没来由的有一股可亲之气。
李落少年心性,和溯雪慢慢熟络起来,再加上溯雪另有洛儿没有的别样风韵,隔阂渐消,将洛儿离府一事淡忘,只想着等到洛儿回府了再叙离别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