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环视众人,笑了笑:“好久不见。”
没人应声,大抵上恨意难消,兼之还有嫉妒、不解和失望,混在在一起,都成了最后的怨和恨。李落摸了摸鼻尖,自嘲一笑,现如今怕是在他们眼里自己便也是个叛徒了。
风吹过鸦雀无声的山谷,竟然还有了几丝闲散,甚或是几分无聊。铁甲精骑没有动,也许是在等李落的命令,又或者其实他也使唤不动这些自灵河而来的天外鬼卒。
李落很有耐心,也是,耐心是他眼下唯一能给谷中诸人的算是善意的礼物,只不过这个耐心也不会太久,久了,他给不起。
好在山谷里的人比他更沉不住气。实则两军列阵之余,宋家和唐家精锐便已经悄悄掩向铁甲精骑的身后。如果是寻常征战,如此左右拒敌自然是大忌,但是这一次的对手虽然领头的同是那人,但麾下将士却有天渊之别。也许他们早就看到小心翼翼退走绕行的天南将士,不过是视而不见罢了,这种基于实力的张狂,甚或是嚣张,压在心头沉甸甸的,透不上来气。如果叫李落去想,身边这些铁甲精骑若是输了也没什么不好,就是难了点,比登天容易不了多少。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有将士高声叫骂:“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战场上见真章,谁弄死谁还不一定呐。”声音是不小,只是听来怎么都有一股色厉内荏的感觉。
也好,那便不说了,左右当了坏人,莫要再求旁人替自己立一座牌坊。这应该是一场悬殊的较量,一方淡漠,一方紧张,淡漠的目中无人,紧张的却不能不紧张,一旦输了,那么天南宋家乃至唐家的传承自此就要在这个天下间绝迹了。
披着厚重铠甲的战马缓缓而动,那样的质地色泽,放在最健壮的草海骏马身上大约也会压断脊梁骨,不过在这些铁甲精骑的坐骑身上却轻如鸿毛,不见有一丝一毫的重量。
还没开始就要结束吗,宋无缺看了身旁的言心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苦笑,原以为遁入十万大山多少能拖延些时日,只是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快和慢没什么分别,就算能在十万大山里苟延十年百年,一样于事无补,山外的天下终究还是那副模样,除非有一天极北来人悉数暴毙,或者……离开,如李落在天火秘境中看到的景象。
不过在离开之前,极北深处到底还是没有放过宋家的意思,不管怎么说,宋家都算得上是渊雪门人黑剑白刀的一步棋子,说是传承也不为过。黑剑白刀,难怪宋家有横刀纵剑的绝学,换了个名字而已,原来这一切早已注定。
看不见面具下那些铁甲精骑的眼睛,不过却能感受到他们的目中无人,兴许这些铁甲精骑并没有目空一切的意思,只是叫别人开看,就是一副傲睨万物的模样。
“你们唐家为什么和宋家走在一起?”眼看着就要血染层林,李落忽然扬声问了一句。话音刚出,那些还在踏前的铁甲精骑齐齐站定,没有再往前半步。铁甲精骑停下脚步,松了一口气的不只是谷中诸人。